三年以前,我还在南方小城的时候,龙海就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家里面一切变故,都是由他一手造成。他就像个狗屁膏药一样,甩不掉,赶不走,躲不了。第一次见他,他在我下班的路上拦住我的踏板车,无比嚣张地指着我,要我转告连亦铭一些话:“你告诉他,凡事别做得太绝。惹毛了我们,大家都休想过好日子。”我一头雾水,没太当一回事。只是后来,慢慢地蹊跷古怪的事情多了起来,我的车总是被人故意地扎胎放气,最严重的一次,是刹车被人做了手脚。我骑上以后怎么也停不住,最后撞在了电线杆上才停下,然后起火燃烧,我受了严重的伤,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才下床。
后来我改坐公交,原本以为这样就不会再有麻烦,却发现即使我不找麻烦,麻烦已经牢牢地盯上了我们一家。公公婆婆和我无论走到哪,背后总是有人或明或暗地跟踪着,婆婆实在受不了了上前找人家理论,却被人家反咬一口说我们污蔑毁他名誉,在派出所大吵大闹不肯罢休。然后,就是他们外出晨练被人堵在楼道里莫名其妙被人打了,对方无比猖狂,直说报警也没用,治安都是他们的人,而且只要我们报一次警,便会好好报复我们一次。
家里笼罩起了一层阴影,公公婆婆和我每天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出门,害怕一旦走了出去,不知道要面对的将会怎样的一番生不如死。公公被逼无奈,打电话给连亦铭总是会不自觉地问他,最近在处理什么样的案子,和什么人在打交道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连亦铭总是一句“没什么,你别多问”搪塞过去。其实公公他们何尝不知道,连亦铭的工作保密性极强,不会轻易透露给任何人,再怎么问也是徒劳。
第二次见到龙海,他趁着学校放暑假时绑架了我们一家人。他用黑布遮住了我们的眼睛,又是坐汽车又是坐轮船的,等他把黑布拿开时,我们已经不知道过了几天几夜。龙海把公公婆婆关在一个露天的钢化玻璃房内,然后把我吊在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羞辱我。他扒掉我的外衣,拿着匕首在我的背后一刀一刀地划着,公公婆婆每大吼大骂一声,他就更用力一些。后来,刀下不去了,龙海又改用了烟头。他就像在制作一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在我的后背有规律地起起落落。每次都不等我昏死过去,他的一大桶冷水已泼了过来。
公公婆婆骂到嗓子说不出话,龙海还不肯罢休。我双手反捆着被他带我离公公婆婆关压地不远的蹦极台,他让人用绳子绑好我的腿之后,一脚把我踹下来八十米高的蹦极台。蹦极台的下面是一个水池,水池里面养着几着张着血盆大口的鳄鱼。我拼命地叫拼命地喊拼命地哭,从上面被他踹下来的一刻,我感觉自己就要死了一样,做着自由落体运动。婆婆受不了刺激一下昏了过去。头在即将接触到水面的一刻又被反弹了上去,如此几次后,我哭昏了过去。
从下午一直吊到了晚上,我也一直晕到晚上,龙海用冷水浇醒了我。他终于所我放了下来,扔进了婆婆他们的小屋子里。婆婆搂着伤痕累累的我,哭得昏死过好几次。而我从被扔进去以后,就一直都昏昏沉沉地半睡半醒着。房间门口有一部手机,婆婆用脚勾了过来,哭着哀求着公公:“老头子,你就给亦铭打个电话吧,然儿快被他们折磨死了。”公公咬着牙,任何婆婆怎么哀求哭喊,就是不作声。我勉强打起精神,对婆婆说:“妈,我没事。我受得了。你别哭了。”婆婆一听,反而哭得更厉害。直说着对不起我什么的话。
从龙海对我和公公婆婆的大呼小叫中,我猜出了他绑架我们的原因。他的哥哥龙江因为制毒贩毒被抓了起来,同时被抓的还他的一伙兄弟。他们团伙几乎覆灭,龙海是打伤了看守人员强逃了出来,并且为些付出了一条腿的代价。
龙海晚上走进了玻璃房,美其名曰来看看我怎么样。他手里玩弄那把匕首,傲慢地问:“老不死的,还没想清楚吗,看来你的儿媳妇不够让人们心疼啊。”说完将明晃晃的匕首在我的脸上重重地敲打了几下。我用尽全力抢过了他的匕首朝他刺去,他闪得快,只是脸因为靠我太近,被我划出道深深的血口。龙海一手捂着脸,一只手用力掐着我。一会因为疼痛,他放开了我,说了句:“我不会放过你的”离去。
第二天龙海又将我吊在了蹦极台上,说是这样让两个老人好清醒地思考。烈日曝晒得我背上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不时地有液体顺着头发和着汗水往下淌。龙海坐在阴凉的地方捂着已经包上纱布的脸,瞟瞟我,又瞟瞟公公婆婆,一脸愤怒。
傍晚的时候治安来了,说是附近有游客报了警,有人被绑着一直在曝晒。龙海带人跑了,我和公公婆婆得救了。
那个暑假剩余的日子,我一直在养伤,先是医院后是家里。伤口感染严重,加上天气太热的缘故,伤口总是刚愈合又裂开。后来伤养好了,伤疤却依然清晰可见。也就是从那时起,无论夏天再热,我都只穿高领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