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我曾那么接近幸福

跟门口值勤的士兵打过招呼,挪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了家属楼。那些依然亮着灯的窗,在等待哪个夜归的人儿?目光扫过那个黑暗的窗口,我面无表情。没有期待与愿望,则没有失望。那个我该称之为家的地方,除了那四面雪白得刺眼的墙壁,就是那满屋的冰冷,还有那个,我该称之为丈夫的男人。

我坐在家属楼下的广场上的小秋千上,久久迈不开步子。每天晚上回来在这坐一会,似乎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总是走神,却总是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束电筒的强光扫过来,刺得我用手挡住了眼睛。走近,是巡夜的士兵。打头的上前敬了个军礼,说道,嫂子,十二点了,您还没休息?

我张了张嘴,起身走进了楼道。摸黑上了楼,站在门口平复了下心情,拿出钥匙开了门。阳台上那一缕淡淡的月光倾泄下来,照得黑暗的房间有种朦胧的美。转眼看了看书房,没有灯光。松了口气,在门口换了鞋,走进了卧室。

拧开台灯,我在小书桌前坐了下。翻开厚厚的图画本,拿起了铅笔。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习惯了用画图来诠释自己的心情。自小的爱好加上读书时选修过素描,一些基本的画图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每天一幅画,记录自己此时的心情,也是我对自已一天的总结吧。思考许久,我在本子上画下了此时的自己,一盏台灯,台灯下一个孤独的身影。

画完合上本子,眼睛瞟过桌上的小闹钟,已过一点。拿上睡衣,我开门走向了卧室对面的卫生间。简单地洗漱一番,换好睡衣,朝着镜子中的自己抿了抿嘴,试图想给自己一个微笑。然后关灯,走了出来。准备进卧室的一瞬间,我瞄到书房的门缝透出了一丝亮光,心里一紧张,立马走进卧室关好门。靠在门后喘气许久,才挪着步子上了床。

被窝里刺骨地冷意,我不自觉地蜷缩了起来。一直都怕冷,一到秋冬季节,手脚却是冰凉地没有温度。许多许多时候,一觉醒来,手脚依然冷得如同冰块。

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任何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了睡了过去。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逝着。转眼到了十月底,到了公公婆婆的祭日。这个记忆中最寒冷最悲凉最痛苦最刻骨铭心的日子,纵然过去已经两年,可我依然感觉仿佛就是在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

许多许多时候,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一场场都是两年前的那个场景,画面重叠着画面。鲜红的血顺着地板静静地流淌着,倒在血泊中的公公婆婆已奄奄一息。无论我怎样哀嚎,公公婆婆还是在我的怀中咽了气。我搂着双亲的身子,哭到没有眼泪,哭到再也喊不出话,哭到人麻木。

记忆定格在这个画面,久久挥之不去。我知道,这种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痛,是注定要跟随我一辈子。

婆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艰难地对我说:“然儿,照顾好自己,也替我们照顾好亦铭。亦铭以后就交给你了。”我拼命地点头,又拼命地摇头,已说不出任何的话。婆婆拉紧我的手:“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浑浊的眼神充满期待,我无法拒绝,使劲地点着头。没等我说出“好”字,婆婆已经瘫了下去。任凭我如何使劲地摇使劲地呼喊,再也没有半点的动静。

搂着公公婆婆的尸体,我就知道了,“幸福”这个词,曾经无论我如何接近它,以后它再也不会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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