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晚衣身世
第八章:晚衣身世

在这个世上,有一个定律,就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你越不想要出现,越不想要发生,就总是一定会发生。

苏晚衣这一天下了早朝,照旧要去聆昭殿续职,同一同在这里续职的几位老狐狸周旋。好不容易处理好今日各地上交的公文,迈步走到大殿外,正要离开,就碰到守候在殿外的安公公。

“奴才见过宁远王爷,宁远王爷吉祥安康。”安公公全名安捷,年轻时就跟在南涟如今的景阳帝身边,算是景阳帝跟前的红人,心腹。

“安公公多礼了,劳烦公公在此等候,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对于这位安公公,苏晚衣一向不怎么喜欢。他给人的感觉,太过于阴沉,看人的目光如同被毒蛇盯上。

“皇上刚才途经御花园,看着花园里的花开的正盛,正巧有宫人禀告说是海棠园而今才是绝色,又想起这王爷最是喜爱。素以特意命奴才在此等候王爷,奴才还害怕来晚了,王爷已经走了。如今看来,幸亏是赶上了。”

安捷尖细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配合着面上的微笑,苏晚衣总觉得他笑的更显阴沉,可是面子上又不能太过不去。

“那么,皇上现下在何处?”苏晚衣在外人面前一向是温和有礼的。

“皇上如今正在海棠园。”安捷看似恭敬,实则心中怎么想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常年处于宫中,要在这个华丽的金丝笼子里生存,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为自己打造一副面具。就好像这人人都想进入的金丝笼子里,做一只被人捧在手心里的金丝雀,但是首先要先有一副漂亮的外表。

“知道了,如此,就有劳安公公在前方带路了。”不管心中如何做想,苏晚衣还是面带微笑的样子。

说是带路,苏晚衣在这个外人看来无比华丽的地方,少说也待了十多年。虽然不能说都能认清楚,但是实则他还是认得去往海棠园的路的。

皇宫内院里肯定不能只有一种花,就从聆昭殿去往御花园,七拐八绕的,沿途就碰到十几种不同的花卉。各式盛开的花朵,就如同后宫的妃嫔,争奇斗艳的,好不快活。

不知道苏晚衣想的什么,一行人走的也没有多快,可是也就他恍神的功夫,就来到了海棠园。

安捷只在海棠园外侯着,并不进去。苏晚衣看着满园子的海棠开的正盛,全南涟最尊贵的那个人,此时正停驻在一株半开的海棠旁。一时间想到什么,心中思绪不知又飘到了哪里。

“站在那里是在想的什么?走的什么神?从早上的早朝开始,延景就变得心神不宁的,这可不像是你。”威严的声音里,仿佛还带着一丝笑意。“今年的海棠园的海棠可都开了,只有这一株迟迟未开放。”

“还未开放,说明如今还不是时候。与其期待百花齐放,倒不如顺其自然的守候。”苏晚衣也看着那一枝海棠春睡,语气轻柔,闲适。

安陵容对于眼前已然成长为俊朗青年的义子,眼前却恍惚那一年将他从那里接回来时候的样子。初见时半大的孩子,眼神里头的内容满是冷静。如今,眼神里头的冷静转变成为一种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近人情的冷漠。

“皇上,微臣……只是昨晚开了窗子贪凉,现如今怕是染了伤寒……”苏晚衣依旧是浅淡的语气,全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是九五之尊而显得恭敬,仿佛眼前的人只是一位陌生人。

安陵容并没有揭穿他拙劣的谎言,只是心中的莫名一股悲凉。“延景……你,还是在责怪朕将你从她的身边带走?”

“天下之大,这片土地上的人都是皇上的臣民。皇上是君,而微臣是臣。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就不的不死。何况……皇上只是让一个原本穷困的孩子,过着如今人人羡慕,锦衣华服的生活罢了”

苏晚衣淡然的语气,好似刚才说的不过是平常的话语,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安陵容看着苏晚衣处处透着的冷漠,说不伤心是假的。当初是他先对不起苏泠,后来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又强行将他带回,带回来却只能让他以义子的身份活着。

眼前的孩子,继承了苏泠柔和的气质,自己的五官。看着他一步步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成长,十三岁金殿夺冠,十七岁就已经上战场厮杀。

初见时,就知道他的骨子里是属于苏泠和他的血脉,一种带着倔强的狠劲。但是无论怎样,安陵容对于苏晚衣到底还是亏欠了许多。只能从小就教会他,如何在充满危险与诱惑的金丝笼子里生存。

“朕听太子说,你府上来了一位有趣的医者。”对于宁远王府的一举一动,安陵容还是十分关注的。

“嗯,他是娘亲派来的,为的,应当是归还这个。”苏晚衣伸手从袖中拿出一块玉佩,并递上去一封书信。那正是宁惜卿来京那时候她师父给的那一块凤纹玉佩。

前段日子,在苏晚衣向宁惜卿表明故人身份的时候,那个傻丫头交给他的,并且还有他娘亲的一封亲笔书信。

看着熟悉的玉佩,还有手中熟悉的字迹。安陵容连忙拆开舒心,一番快速阅览过后,猛地抬起头,颤抖着问道:“你……你娘亲,她还说了些什么?”

“娘亲要说的都在那里了,皇上还想听什么?”苏晚衣低着头,淡然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起伏,也不带任何感情,专注的望着脚边盛开的海棠。

安陵容眼里闪过一丝痛苦,但是很快的平复下来。又恢复成原先那位威严的帝王,沉吟半晌。“她的请求,我自然会帮。只是,你在这里面又充当了什么角色?”

“娘亲想要帮一位同病相怜的苦命女子,而我,则是想要为那个人讨回一个公道,在这个向来没有公道的地方。”苏晚衣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所包含着一丝悲凉和一丝坚定。说完这话,向眼前的人行了一礼,就转过身子迈步走出了海棠园。

经过长廊拐角的时候,苏晚衣微微侧身,看见一片火红花海里明黄色的那抹身影,愣然的看着手中的信件,脸上一脸温柔怀念的摩挲着手里的玉佩,嘴角颤抖的在说着什么,苏晚衣听不太清,也无力去听。

苏晚衣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王府,却不见本该出现迎接的薛浔,一旁当值的侍卫尽职的上前汇报。“今早丞相府有人到王府里来寻慕大夫,薛总管已经派人派车跟着去了,他自己则是外出去打点了。”

苏晚衣听过之后点头,独自向书房走去。刚一坐下来,身边就有一道人影出现。主子,在您去宫里的时候,承相府出事了。来人正是被苏晚衣派出去打点消息的卫二。

“出了什么事?”事关丞相府,如今那小狐狸又在早上回到丞相府,苏晚衣突然觉得太阳穴一阵阵刺痛。

“太子一行人今早去到燕山猎场狩猎,却遇到一行人行刺,侍卫赶得及时太子并未受什么伤。反倒是随行的宁丞相幺孙宁书礼替太子挡了一剑,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丞相府那里卫肆传回来消息,情况怕是不太好。”

苏晚衣的心在听到太子被刺是就隐隐觉得怪异,如今听到宁书礼失血过多昏迷,更是眉头一跳。若是他一直不醒,小狐狸恐怕是短时间内回不来了。不过也正好,让他有时间处理宫里的事情。

次日朝堂之上,处处弥漫着一股压抑,尤其是以宁丞相为首的一方老臣。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安陵容,看着面色一夜之间苍老许多的宁言衡,开口说道:“老师,如今书礼的情况如何?”

宁言衡不仅是当朝丞相,还曾是景阳帝安陵容的帝师。宁言衡抬手行礼,才说:“老臣谢圣上关心,能为太子挡下一剑,也是身为臣子的书礼应当做的,只是……”说到这里,宁言衡也说不下去了,毕竟如今人可是还昏迷不醒。

“皇上,微臣恳请皇上一定要彻查此事。”首先站出来说话的是刑部尚书严峻,宁严两家也算世交,他也算是看着宁家的儿孙长大的,宁家的三郎还在自己手下当差,出了这种事情,还有关皇储,自当要严查。

有人带头发出声明,其他原本在观望的人也纷纷出声,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安陵容巡视一番,却看到苏晚衣面色淡然的不发一言,眼前又浮现当日他远去的身影。

“够了,此事就交由刑部去做,若是无事启奏,都退下吧。”安陵容说完也不再管其他人的表情,从龙椅上站起身,径自走开。

苏晚衣从一开始就旁观着这一切,只等到退朝之后才跟在宁丞相的身后走出大殿。此时群臣已经退出的差不多,只剩下寥寥几人。苏晚衣才开口,吐出今日的第一句话。“宁相。”

宁言衡却并未说什么,只是摆摆手。苏晚衣立即明白,他表达的是话就不用说了,想来就跟着来吧。望着走在眼前,被称为老狐狸的宁丞相,即使依旧思维活跃,也难以抵挡岁月的侵蚀。

没有再多废话,苏晚衣就已经快步跟上了背脊已经有些微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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