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温暖如她
第七章:温暖如她

虽然自从那一天晚上说开了过后,宁惜卿不用再穿着一身男子行装,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也是为了身为女子的清誉,她依旧还是那一身男子装扮。

要是说到她跟苏晚衣之间,宁惜卿还是觉得难以相信,但是这世事本来就是反复无常。

她想起,那个小时候说着长大了要做一名侠客,浪迹天涯的孩子。如今摇身一变,却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的义子,当今的宁远王爷。

要说到身边这几日的变化,除了她和苏晚衣,恐怕就是伊人和薛浔了。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平时恨不得走哪儿跟哪儿的伊人,一反常态的一有空闲就去找薛浔。

据她所说是去切磋武艺,宁惜卿这才注意到薛浔会武。也是,以宁惜卿的性子来说,除了医术就没有她擅长的了。

刚开始的时候,薛浔薛大总管还很客气的对伊人进行指导。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后来发展到一个满府的到处找人,一个到处躲人很是狼狈。

宁惜卿向着苏晚衣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奏章,思量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使得不知道躲在哪里的薛浔都听得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苏晚衣没有与宁惜卿说过要怎么帮她,而宁惜卿也默契的没有去问,选择了相信。

实情转折发生在一个下午,这一天宁惜卿百无聊赖,想起苏晚衣说过无聊时可以去他书房里找书看。

苏晚衣的书房里有很多藏书,刚拿过一本,正坐在苏晚衣的书桌前,突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门外走进来一位锦衣少年,年岁大约在十七八,不同于苏晚衣的眉目柔和,他恰是浓眉大眼,很是俊朗,只是眉宇间透着一股烦躁。

宁惜卿还没来得及询问,就听见那少年高声呵斥:“你是什么人?见了本太子为什么不行礼?你在我兄长的书房又是在做什么?”

一连串的问话下来,宁惜卿反倒不知道要从哪个问题开始回答。索性也就不去回答,只是将手中的书放下,才走到他的面前。眼前的人,居然会是当今太子安安陵墨。

安陵墨不耐烦的看着他,径自走到刚才他起身的书桌前坐下。宁惜卿依着在丞相府里的时候学到的仪礼,规矩的行了一礼,这才回答:“草民慕非真见过太子,草民是一名医者。”

“医者?难道是兄长病了?宫里的太医都是做什么吃的。”宁惜卿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眼前的太子截去,少年语气有些激动。

宁惜卿听的他把话说完,才开口解惑。“并非是王爷的身体出现抱恙,而是……”似乎是不知道该怎样说明,迟疑着说到:“不知太子可曾听说过凝杏苑?”

安陵墨也并非养在深宫对外界一窍不知的人,反倒是时常便装混出宫去在江湖游历。

自然是听说过天下医者最想进入,也是天下有才识的医者聚集的地方。自有凝杏没有救不活之人,只有不想救之人。

宁惜卿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再开口,只当他不识。却不料突然被问到:“凝杏苑?可曾当真能医死人肉白骨?”

少年的语气里隐隐带着探究,宁惜卿只是笑着“凝杏苑有个规矩,只救该救之人,只救能救之人。”言下之意,就是说并非什么人都能救,也并非什么人都可以救。

安陵墨也意识到自己问话似乎有些不当,当今世上能有几人真的一双素手,医死人肉白骨。低咳几声,询问到:“那你为何会在这里?”

“回殿下的话,草民……”宁惜卿刚要回话,却被少年伸手制止。

“别总是草民,草民的,听着别扭。唔,看你的年纪不过十四岁,没人的时候就称呼我封清,我则称呼你,小真。”

“殿下……封清。”宁惜卿看着少年太子执拗的表情,只能顺从的改口。能看到他听到这一个称呼,脸上的表情软化下来。

“小真,你还没告诉我,怎么会在兄长的书房?”少年语气里透着执着。

“我之所以出现在王爷的书房,是之前王爷说,闲暇时可以来这里看书。”宁惜卿的话刚说完,就看见眼前少年一脸讶异。

“你…你是说,兄长让你来这里看书?”少年吃惊的模样,让宁惜卿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眼前的人虽然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但是皇室里的人,宁惜卿觉得不能相信。既然他想要装傻,那自己便奉陪到底吧。

“哈哈哈,小真,你还真是天真。”少年见到宁惜卿似乎被惊吓到,原本讶异的表情变成大笑。

还没等着安陵墨笑完,苏晚衣已经从门外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封清笑的那么开心?”

苏晚衣由于今日直接要进宫面圣,所以身上的衣着也比平时要华贵。绛紫的衣袍,袖子和衣摆上用银色的丝线绣着云纹,走路摆动时,流动的云纹仿佛天上的云彩都落在了这一件衣袍上。

“兄长,这是从哪里回来了?早上我去锦聆殿找你,安公公说你早已出殿了。”安陵墨看见苏晚衣回来,连忙站起身,兴奋的说着。

“早上出来的看着时候尚早,就去安华宫给太后请安去了。去找我?肯定又是在皇上那里挨了训吧。”苏晚衣在一旁的书桌前坐下,看着眼前的锦衣少年,眼底带笑的说着。

宁惜卿看见他们在谈话,知道自己不便在一旁听着,就行过一礼,退下了。

安陵墨虽然是在与苏晚衣谈话,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是注意着一旁的宁惜卿,此时见他默不作声的退下,才放下心与苏晚衣交谈。

“哼,父皇的眼里从来就只有二弟,我做什么他都不会满意。”安陵墨在这位兄长面前从来就不掩饰自己对于其他皇子的厌恶,他知道这位兄长,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皇上,他也是希望你能多历练历练。唔,你可不要转移话题,方才你们说了什么,怎么笑得那样开怀?我可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你这样子开坏了。”

苏晚衣也知道眼前的太子并不如他明面上表现的那样单纯,皇家之间的这点事,索性也就揭过不提。

说起刚走出去的那位‘少年’,安陵墨也是眼角带笑。“兄长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那样一位……唔,有趣的孩子?”

“怎么了?”苏晚衣看着少年太子说起小狐狸,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暗自感叹,原本想不让她接触那些阴暗的东西,不料还是……

“他呀,可真容易被吓到。方才我可是满腔怒火的来找你,没想到被他三言两语的,反倒是满腔怒火烟消云散了。”

他似乎是还想要说什么,苏晚衣却看到门外薛浔似乎是有事情要禀告。一直留意兄长举动的安陵墨,此时也看见了薛浔。

薛浔向安陵墨行了一礼,复才开口。“宫里来人,说是圣上请太子回宫。”

一听到这话,安陵墨上一刻还是笑容满面,下一刻就是阴云密布。哼了一声过后,甩开袖子,步履冲冲的自书房走了出去。

苏晚衣还是端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台上一盆开得正盛的海棠,眼神幽深。就连宁惜卿的到来都不曾留意,还是感觉到有人注视才回过神。

“延景,是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苏晚衣想要宁惜卿像小时候一样唤自己‘景哥哥’。

可是那只小狐狸却说,那是小孩子不懂事才喊的,自己也只是比他小五岁。百般商量过后,平日里就称呼他的表字。

“唔,我答应过卿儿会帮你,还有慕姨讨回公道。可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平等这一准则,这个世界有一些事情是你所不能承受的。”苏晚衣犹豫了一番,还是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

宁惜卿看着眼前虽然已经尽量的收敛自己锋芒的男子,但是无论怎样掩藏,锋芒毕露的人总是举手投足都能让人感觉得到。

这样的男子,能温柔的对待自己,已经是很难得。此时,他的脸上,眼角没有笑意,有的是一种严肃得近乎冷漠。宁惜卿被逼的微微后退,将轻颤的手指握紧,努力平复气息,才抬起头,沉默的看着他。

宁惜卿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苏晚衣却从那一双倔强的眼神中看到坚定。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叹了口气。“唉,我还不知道你的倔脾气么……”

宁惜卿看着苏晚衣头疼的模样,有些近乎讨好的凑上前,笑嘻嘻的询问道:“延景想要吃什么,今日我做给你吃?”

苏晚衣看着在自己眼前转悠,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列举自己会做的药膳的人儿,心中充满无奈,却又是异常的满足。

“无论你是什么模样,怀着什么目的的靠近,只要你还能开怀的待在我的身边,哪一些肮脏的阴暗面,全部都由我来承受。”

苏晚衣突然觉得,原本以为温暖这种感觉,在自己回到这个金丝笼子的那一天,早已被自己亲手抛弃。可是,无论自己多么抗拒,当温暖来临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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