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雪简直不敢相信方才她听到的话。

无尘究竟说了什么啊？他说，倾苒是他的？那么她霓雪呢，又算什么？

霓雪不禁苦笑，千万年的付出与等待，凭什么他可以就这样忽视。

兄长已逝的悲伤和轩辕无尘的漠视在这一刻悉数爆发。

心怀天下有什么用，以六界安危为己任的兄长还不是随风化作一抔尘土。

深情不古有什么用，深爱轩辕无尘的自己还不是被冷落，被遗忘。

不甘心，她不甘心。

双眸中的红愈来愈深沉，渐渐变得凶狠可怖起来。

双拳紧握，披在背上的长发在空中胡乱飞舞着。只一瞬间，霓雪额间便出现繁复的紫黑色暗纹。

层层叠叠，如黑夜中的罂粟。

一念之差，永堕魔道。

嘴角扬起邪魅的弧度，倾苒，你夺走我最后的温暖，我怎能让你好过？

抬手轻抚额间暗纹，将它隐去。而后飞身向终南山而去。

终南山上，轩辕无尘刚抱着倾苒回到寝殿，似水便匆忙赶来。

似水先看到的，就是一路的血迹，点点滴滴，仿佛滴进了她的心里。

慌忙奔至床边，倾苒面色惨白，似水触目惊心。

“上仙...”似水的声音都不自觉颤抖起来，“主子她，是怎么了？”

轩辕无尘视线从未离开过倾苒，淡淡开口，声音里沁满了自责与悲伤。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反倒让她拼出命来保护我。”

“长霁被杀，如今倾苒也命在旦夕。我该怎么办？”

似水从未见过轩辕无尘这个样子，想上前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说道。“上仙，主子是九尾狐，不会轻易死的。”

“何况，是为了上仙您受伤，主子她，不会后悔的。”

轩辕无尘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倾苒，内心五味杂陈。

他试图过为倾苒输送内力，输送真气，可是都是徒劳，她仍是闭着眼睛，连睁开都不曾。

他知道倾苒这次不会死，那下次呢？

他以前不认识她，她的所有与他无关。

可如今他牵挂她，她的所有他都珍爱。若是失去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他不敢想。

忽然，轩辕无尘感觉到他设在山脚的结界受到了猛烈的撞击，马上澄明心境，衣袖一拂便出现幻境，透过幻境，向山脚看去。

竟是南宫绝不知疲倦地一次次向结界攻去。

轩辕无尘惊诧，南宫绝是疯了不成？这结界是参照上古仙术设成，不深谙此法者无法突破。

当年长霁在时，第一次攻此结界时，合他与霓雪二人之力也不曾解开，他竟妄图用一己之力攻克么？

念及长霁，不觉一阵悲怆。故人不在，徒留念想。

“妖少？”似水惊呼“他怎么在这里？”

轩辕无尘转头对似水说道“似水，你下去一趟，告诉他倾苒不会和他回去，让他死心吧。”

似水为难，这般绝情的话，要如何说出，可是无尘上仙如今这样，又无法拒绝。

罢了，她心底也是希望主子在终南山呆下去，毕竟这里不会再有另一个琉珞。

就算霓雪上仙对主子多有不忿，可毕竟是上仙，心怀六界，不会对主子痛下杀手。

“嗯，似水这就去。”说罢，她便匆匆下山。

轩辕无尘走到倾苒床边，轻抚她惨白的脸颊，喃喃道“倾苒，我如此做，你是否会怪我？”

我也不知这样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是对是错，我不敢去想没有你在身边的以后要怎么过。

可是如若那诅咒灵验，我真的舍得你为我去死么？

未几，似水回到殿中，走到轩辕无尘身后道，“无尘上仙，妖少不愿走。”

轩辕无尘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淡淡嗯一声。

“他说”似水接着说道“一定要看见主子才肯走。”

“随他吧”轩辕无尘道。

话音刚落，霓雪便走进房中“我在整个终南山走了一遍，原来你在这。”

“霓雪？”轩辕无尘起身“你没回哀牢山？”

霓雪苦笑“哀牢山如今只有我一人，我不想再回去了。”

“也好。”轩辕无尘道“你就住在终南山吧。”

霓雪点头道“好，”她顿了一顿“对了，刚刚我驾云时看到了妖少。”

轩辕无尘嗯了一声“他不肯离开。”

霓雪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头看向床上的倾苒“她怎么样？”

“和长霁一样。”轩辕无尘悲戚“只是还留着一口气，可能因为是九尾狐吧。”

“哦”霓雪走到床边坐下“让我看看她，可好？”

未待轩辕无尘说话，似水便先开了口“你不可以碰我主子。”

“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霓雪看向似水，眸中竟满是悲悯“她毕竟是为了无尘才这样的。”

“似水，霓雪不是那样的人。”轩辕无尘道“让她看看吧。”

轩辕无尘已经这么说，似水也不好再说什么，却仍是不放心的看着这边。

霓雪小心地扶起倾苒，她背后的伤口已不再流血，只是床上那一片鲜血还是刺痛了轩辕无尘的心。

霓雪试图将内力注入倾苒体内，却发现根本是毫无用处。眉头，不禁紧紧皱起。

“没用的，”轩辕无尘道“我试过，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总不能让倾苒一直这样昏迷下去。”霓雪道。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轩辕无尘甚是懊恼，若是当初不同意倾苒同去，就不会这个样子了。

“无尘，”霓雪看见他眼中的不安，忍下心中沸腾的怒意，强颜欢笑道“不必自责，她会没事的。”

轩辕无尘看了霓雪一眼，满眼审视“霓雪，你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霓雪心头一紧，莫不是无尘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