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那枪口，凉月有些绝望，也只是有些。

她从没想过，零的枪口有一天，会对准她的心口。

但这的确发生了，她却意外地没有特别难过。

大概她自己，潜意识里知道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零一定会这样做的。

即使零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伴在他身边的，不是她千岛凉月，而是优姬。

这个事实，她没法否认，更无法更改。

可是……也不至于对她一点点的信任都没有吧……

自己不断地冲破生与死的界限，只是想要到他的身边守护他，最后却是这样结束了吗……

早该预料到的吧……是自己一直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希望。

所以……要付出代价了。

凉月倒了下去，倒在了坚硬的石板上，她松开了手中的枪，墨色的眼睛慢慢闭上。

居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真是……太可笑了。

她的意识一点一点涣散下去，身体却耀起了红光。

一片空白。

“你，一直在失去吧？”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轻柔，却诱惑。

失去吗……凉月没有睁眼，脑子一片空白。

“你一出生，就被屠戮了全族，你在你母亲的怀里呆了不超过一个小时，你甚至不记得她的样子。”

我的母亲……我的确不记得她的样子……应该很美吧。

意识，又开始一点一点重聚。

“你的父亲战死，却依旧没能护住你，你被迫逃亡，就因为你那双虚无之眼。”

是这样没错……我是在血腥中活下来的。凉月动了动手指，却发现全身都疼痛得厉害。

“你活了下来，渐渐长大，有了朋友。”那个声音突然笑了起来，“但是呢，你尊敬的伊藤先生是你的仇人，你喜欢的零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

那又怎么样……我……并不是可怜的人……我，也拥有过美好的记忆。

“你在炼狱一样的试练场浑身鲜血，出来后又处处经营……你与他定下了守护契约，你想要拼尽一切守护他，然而你的付出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又如何，就算他心中永远不会有我的位置，我也不会放弃，我只是想看到他微笑而已……

“千岛凉月！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从来什么都没有拥有过！”那个声音几乎是撕裂了开来，“你知道这个屠塔是什么地方吗？！”

不，我拥有过，所有的，我都拥有，你在胡说，胡说！给我闭嘴！凉月攥紧了拳头。

“你绝对想不到，屠塔，就是你出生的地方！你的族人，在这里为你，流干了所有的血液！”那个声音狂笑起来，“你被骗了千岛凉月，他们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个地方的存在吧？他们让你以为什么都被毁掉了，其实不是！”

我出生的地方……这里吗？胡说！骗子！闭嘴闭嘴闭嘴！

“你这个王的诞生，就是作为祭品！当你成功灭掉魅族后，你就会在家族千百年前就设计好的圈套里送命，以此来交换家族的永生不灭！”

这是胡说，胡说！不可能，不可能……家族不可能会这样……

凉月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紧皱起，身上的红光越发耀眼！

“千岛凉月，你生于此，也将亡于此，这是家族给你定好的宿命，你是家族至高无上的祭品！”那个声音已经歇斯底里了。

凉月却陡然放松了下来，难怪总觉得不对劲……果然，一切都是设计好的吗？原来不是我自己一次次冲破生死界限，而是还没有到家族给我定下的死期吗？

既然无论如何都要死……那么就让世界也来陪葬！

一朵红色的莲花在凉月的心口轰然炸开，女生蓦然睁眼，银色的眼瞳里满含杀意！

“若要孤死，先用尔等鲜血来祭！！！”

既然什么都不曾拥有过，那么就把一切都毁掉！

红色覆盖了整座屠塔，黑色的塔身沐浴着红光，妖冶无比。女生站在塔顶，手指在虚空一压，整个森林都顷刻燃烧了起来，火焰腾入空中，幻化出莲花的模样。

这是，来自深渊的红莲！

“终于，觉醒了呐。”纸扇后，协会长轻轻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