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您沏的这一壶茉莉香片,也许是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内蒙的故事,恐怕也是一样的苦--内蒙是广阔的但是悲哀的城市。
您先倒上一杯茶--当心烫!您尖着嘴轻轻吹着它。
在烟雾缭绕中,您可以听见一阵尖锐的下课铃声混杂在雷鸣中响彻整个校园,随即一道明亮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夜空。
夜空下,一个十四五岁,穿着蓝白相间校服,扎着吊辫的女孩静静地站在那里.
两条墨染了般的眉毛像一对优美的弯弓,红扑扑的小脸像刚出水的荷花,唯独那张嘴巴坏了她清秀的张相,她的上嘴唇因为牙齿的缘故向上撅起,露出两颗大大的门牙,显得傻里傻气。
与生怕被雷电打到慌张跑向教师的学生不同,她静静地站在草坪中,清澈灵动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夜空,粉嫩而消瘦的脸上面无表情,冷漠如瑟瑟秋风,眼中漏出一丝不该这年龄出现的成熟。
呵,或许又有人在哭了。
夕阳渐渐退去了它最后一点红晕。
夜,伸手不见五指,电火行空,雷鸣轰轰。刹那间暴风骤雨滚滚而来,雨水狠狠的冲刷着一切,同时也冲刷着密林中的小草,一道电光闪过,一双锋利的眼睛划破寂静。
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暴雨冲刷掉的脚印,露出了一丝可怖的笑容。转而消失不见。只留下昏黄的路灯忽而熄灭忽而亮起,最后终于消失在夜色中。
咔嚓—— 一阵惊雷划破天空,大雨倾盆而泄。
雨水哗啦啦的毫不留情地打在女孩身上,红嫩的脸上。女孩双眼一亮,看向声音发源处,撑着黑伞的校长一脸惊愕地站在那里。
“大家去吧,晚了就看不见你们老师了。”校长用低沉而又沙哑的声音说。他深情凝重,眼窝深陷,嘴唇干裂。
整个班级的学生夺门而出,连跑带走,奔跑在风雨中,电光闪动,挡不住他们的去路。
“李殇,快来啊!”一个男生朝着草坪上满脸雨水的女孩喊道。
李殇怔怔地站在那里,看着慌乱的同学,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果真,有人哭了。
蓝红色的警灯循环闪动,尽管下着雨,却挡不住人们的好奇心。门被围的水泄不通,人治安车旁边两个警察挥舞手臂竭力维护秩序。
“往后退!往后退!”两名警察在雨中推搡着不断靠前的人群,然而其中一名警察推搡的同时他推到这个人,这人如同钉在地上的死人般,纹丝未动,那警察一惊,抬头看了看.
他身披黑色雨衣,看不见他的腿和手,如同幽灵,带着黑色口罩,只流出两只眼睛,猛地咔擦一声电光一闪,两只狼眼在雨中泛着凶光。他后退了两步,警察一惊,没再理会他。
一会的功夫几个穿着便装的人从里面出来,校长奏到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前面说了几句,他朝着学生队伍瞧了一眼,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于是整个班级的学生纷纷带上脚套进入了这个阴森充满恐惧的屋子内。
暴风雨从来不曾这样可怕过,乌云笼罩着天空,眼前一片昏暗。电闪雷鸣,暴雨哗哗,像天河决了口子,狂风卷着雨丝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一个暴雷猛地在窗外炸开…… 雷声隆隆从头顶滚过,然后重重地一响,炸了开来,屋子静的可怕,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郁金香花花香散落在屋子里各个角落,花瓣一个个含苞待放。透过蓝色窗帘旁的窗户昏暗的光,语文老师仿若一个睡美人静静躺在地上,一头金发泼洒在黑暗中,没有伤口,没有挣扎,洁白的牙齿露出来,甜甜的,没说一句话。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本教案,风掀起一页页的教案。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美丽,高雅。李觞看着地上的老师出神.
恍惚间老师的灵魂出窍,站在他的面前叫了一声“王清风”,魂魄归体霎那,王清风倒地浑身抽搐,随着120的鸣笛声,王清风被送往医院。全体学生哗然,跑的跑,逃的逃,只剩下李觞一人站在灰暗的屋子里沉默沉默......
李觞面无表情,临走前她看了看周围那些花,看了看老师。
“探长,时间确定了,就是在今天上午的九点到十点。就是刚刚。”一个年轻女警察上前汇报给穿着白衬衣的探长,他就是林涛.
林涛大约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朴素,白色衬衣,黑色裤子,精气神儿十足,人长的一般,可是唯独那双眼睛炯炯有神,深邃的目光中透着几分柔情。
“你把张雅黎关系比较近的人都叫到张雅黎的屋子。”林涛说。
“明白。”旁边的几个便衣警察便四散离开。几分钟后,六个人被叫到了林涛面前。
“说说你们跟张雅黎也就是死者是什么关系吧。”林涛看着他们简洁的说。
“我是她的丈夫。”梳着板寸的高个男人说。
“我是她的公公,这个是她的婆婆。”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指着旁边的老太太说。
“我是张雅黎的闺蜜,方玉。”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裙子,梳着披肩发,长长的睫毛,水灵灵的眼睛,樱桃小嘴,一副美人坯子。她对着林涛抛媚眼说。
“我就是他的校长。”校长王东强说。李觞在一旁仔细的听着。
“你呢?”林涛依依听完了每个人的解释,又问了最后一个人。
“我跟她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啊?”光头男人一副疑惑的样子。
“奥,头儿,今天上午他去过张雅黎的家,而且就是在那个时间段。”旁边的女警察开了口。
“嗯。”林涛微微点点头说。
“说说你们今天下午的这个时候你们都干嘛了?”林涛问完然后用怀疑的目光扫过几个人。
“今天下午我在学校里工作,一个星期前我来过这里她还好好的。但是精神状态不是好。”校长王东强说。
“我和她爸一直在邻居家打麻将,这个我们一起打麻将的人都可以作证。”
“中间有回去过吗?”林涛追问。
“没有过,儿媳妇这几天是不怎么高兴,不过我们也没怎么理会。平时儿媳孝顺,家里的家务活我们没插上一手,都是儿媳妇干的,在外面又是老师,我们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这个儿媳妇,说实在的,她死了,我也挺伤心的。”老太说完潸然泪下。
“谁能帮你作证?”林涛惯性的问说。
“李婶儿,你来跟他说说,我是不是一直在跟你们打麻将?”老太急忙从人群中拉出了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老人。
“没错,妹子一直跟我们一起打麻将,除了,除了去了一次厕所以外就没出去过。”李婶儿边打手势边解释。张雅黎婆婆眼睛里露出一点诡异。
“去了多长时间?”林涛抬眼,追问道。
“半小时,没错,是半小时,当时我们还为了这事说了他两句。”面前的李婶儿点点头确定的说。
“你说打麻将?在你家?”
“是,没错。”
“从你家到这里需要多长时间?”林涛动了动身子,有点冷,他裹了裹衣服继续问。
“大约五分钟就到了。”李婶儿回答。听完他沉默了一会。
“你呢?方玉?”林涛转身看着方玉问。
“我今天下午倒是去过,她刚好正在窗户前面看书。所以我就和他一起看了一会书。”方玉又向林涛抛了个媚眼,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说。
“我今天下午去过她那里,可是我去的时候我怎么敲门她都不开门,奇怪的是窗帘也拉着,所以我连门都没进去就走了。”男人说。
站在中间的李觞用敏锐的目光注视着几个人。正在林涛考虑的时候,李觞跑到了林涛面前说了几句悄悄话,然后又回去了。
“是你害死了老师!”李觞的语气铿锵有力,有条不紊,眼神冷静深邃。
“别冤枉好人啊,帅哥警察你倒是说句话啊,可不能冤枉我啊,”方玉嘟起嘴生气,斜着眼睛狠狠的看着李觞,李觞并没有害怕的意思。
“郁金香在受到光照的时候回张开花瓣,而在黑暗中却会把花瓣闭起来,你口口声声说你和老师一起看书,可是郁金香的花瓣是闭合的,说明不久之前还是一片黑暗,有谁能在黑暗里看书呢?所以你在说谎。”李觞的声音异常的铿锵有力,震的方玉耳朵嗡嗡直响,她瘫倒在地上。
雨越下越大,警察将手铐给方玉带上,然后将张雅黎尸体抬上了车回了治安局,学生们目送车子渐渐走远了,远了,消失在雨帘中。
李清风很快出院,说来也奇怪,出院后的他仿佛比原来聪明了很多,尤其是语文成绩扶摇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