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得来全不费工夫
七,得来全不费工夫

也许,生在皇家本身就是一个错。只是出身由不得自己选择,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接受它。妄图逃避,永远只能在自己画下的圈中追追逐着自己的背影,永远没有停歇的一天,劳而无功。

宣姜自然是懂得这一点的,可是他总是觉得不安。不过在白饮涧看来,二皇子的担心是多虑的。宣姜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悲伤,他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或许是皇家骨子里天生的敏感,也或许是文人隐隐的多愁善感。

宣姜最喜欢做的,就是站在城楼上,静静地看着远方。这一天,他看见了城楼下的百姓与瘟疫的抗争,百姓的痛苦与挣扎。天生的悲悯流露在眼神中,但是却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皇子,你要相信她一定可以治好百姓的。”白饮涧在一旁安慰道。

“可是…你似乎对她充满了信心。”宣姜有些质疑,他不相信这话是从白饮涧口中说出来的。当他转过身去,发现白饮涧神采飞扬。这才否认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你要知道,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待。她已经不是当初的小丫头片子了,她已经长大了。”白饮涧会意地一笑。

“是啊,还记得当初她为你治伤,弄的你旧疾复发。”宣姜笑着说,白饮涧也笑着,这让刚才的压抑氛围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是谁在说我坏话呢?我闻声赶来,又是你们两个。”沐轩儿故作生气。

“不敢不敢,当然是在夸轩儿你了。”白饮涧双手作揖,向宣姜轻轻地挑动了一下眉毛。

“当然了,怎么会呢?”宣姜望着沐轩儿,一脸真诚,突然间话峰一转,“对了,轩儿,这次瘟疫这么严重,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解决吗?”

“嗯,办法倒是有,不过 …不过…”她有些犹豫不决,柳眉轻蹙。

“不过什么?”宣姜急忙询问。

“不过有些…残忍。”沐轩儿朱唇轻启,悠悠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宣姜突然明白了沐轩儿所说的方法,有些不寒而栗。但是,这真的是别无他法。

“那就再商议吧。”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而扶摇也听说了瘟疫的严重,他只能惋惜,因为他也无能为力。阁流依旧昏迷不醒,他依旧在夙游客栈等待着“故人”来医治阁流,顺便自己在当地寻找名医。只待阁流的伤好了,再去找亚父郁孤。他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着亚父还活着。

风都是疏勒国最富有的地方,因此多商旅在此。他们来自各个地方。又加之南绛在平定姑妄国后,下令修五尺道,并严格规定了车轨之间的距离,全国便掀起了一次交通发展的高潮。

从此以后,商旅不绝于缕。这里也成为了疏勒的经济中心,繁华程度由此可见。许多的奇人异士也多聚集于此。

夙游客栈的老板年若乾就让扶摇只管在这里安心地等着,安心地品一杯茶,到时候问题自会解决。

扶摇觉得奇怪,这老板并没有其他生意人那样的风风火火,骨子里反而有一种沉稳在其中。只是三十岁左右,岁月再怎么磨砺,也不可能如此平静吧?

年若乾也许是看出了扶摇的心思,只是淡淡地笑着,“哦,是吗?”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种风雅。

“也许是错觉。”扶摇随性地回答着,玩弄着手中的纸扇。

“按理说,故人应该快到了。”年若乾若有所思。

话音刚落,就听见女子莺声出转,“我又来了,是不是有点出乎意料呢?”

“一点都不意外,你每次来都是这样的。”年若乾白了她一眼,他并没有注意到女子用双手揉着他的脸,这倒是有点意外。

“盈袖!怎么是你!”扶摇觉得自己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扶摇,你怎么在这里?”听到有人叫她,女子这才注意到了旁边还有别人,而且是扶摇,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

“说来话长。”扶摇欣喜地说着。

“咦?你们认识?”年若乾看了看旁边的盈袖和扶摇。

“嗯,当然认识了。”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又相视而笑。

“这风舍因倒有几分神秘呢。”扶摇的心里暗暗说道,倒对这老头多了几丝兴趣,看来他的身上藏了一些秘密。

“阁流呢?”盈袖问道。

“唉,你跟我来就知道了。”扶摇一把拉着盈袖的手腕,将她带到了阁流的房间,年若乾也跟着他们。

阁流静静地躺在床上,胳膊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被血渍浸湿了。脸色苍白,满是憔悴。

“他怎么这样了?”盈袖边说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各种奇奇怪怪的小瓶子,从小瓶子里倒出一些药,用纸包了起来。

“现在还需要罗勒,紫苏…这些都是很平常的药,医馆里都可以抓到。”盈袖的嘴里念叨着,并不断地在纸上写着这些药材。

突然间她的手停了下来,“只不过还需要清续丸和风岂散…然而这两味药又不是可以轻易就得到的。”

扶摇觉得有些吃惊,默默地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了清续丸,“是这个吗?”

盈袖从扶摇手中接过了墨绿色小瓶,打开后倒出一颗黑色小药丸,仔细地看着,“嗯,是这个,没错。你怎么会有这个?”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改天再告诉你。”扶摇叹了口气,疑惑地看着盈袖,“你什么时候成了若乾兄口中的神医了?而且你们还认识?”

“我呢,从小就无父无母,四处游荡,不自己琢磨一下,掌握点医术,可怎么活下去。记得有一次我肚子饿了,就跑到这家客栈的厨房里偷吃,年大哥不仅没说什么,反而给我端来了美味的饭菜…从这以后,我就是这里的常客了。”盈袖轻松地一笑,看了看年若乾。

“那个…”扶摇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什么。”盈袖问道。

“没…没什么…”扶摇似乎有些闪躲。他觉得有些愧疚,发自心底的愧疚,这么多年,让她受苦了。可是自己却不知道,看到的永远是她的笑,永远没有看到她背后的不易。

年若乾若有深意地看了扶摇一眼,眼神里满是幽深和绵长。

盈袖继续查看着阁流的伤,伤的挺重的,到底是什么人下如此重的手?难道……不可能,很快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需要风岂散,这可得向风府的风舍因来求取了。”

“可是风舍因说什么在闭关,不见客。”扶摇叹了口气。

“看来得花重金来买了。他总是重利。”年若乾在一旁出着主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可是你忘了以前…重金并不是我们能付的起的。”盈袖好像要说什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就停了下来。

“那就只有做梁上君子了。”年若乾玩笑地说道。

倒是旁边的扶摇觉得自己好像外人一样,他们竟然认识这么久了,时间真的是很长呢。

不是错觉,看来自己错过了许多,就连她的成长都错过了。自己每天都在自怨自艾,觉得自己是在煎熬,实则不是。比起盈袖的经历来,自己真的是好很多。

他积聚了很久的不快突然间都集中在了拳头,一下子打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桌上的茶壶,茶杯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这时突然间有东西从扶摇的身上掉了出来。

盈袖看到一个小瓶静静地躺在地上,木塞已经掉了出来一点点白色的粉末撒了出来。玉指轻捻,将小瓶捡了起来。

她看了看粉末,指尖沾了些放在鼻前,顿时一脸诧异,“风岂散,你怎么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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