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各奔东西
六,各奔东西

风府外,管家一脸恭敬,双手作揖,“扶摇公子,我家老爷和公子要闭关三个月。方才念公子你有要事,才去禀报。但是老爷闭门谢客。”

“那么素来乐善好施的老爷子是打算见死不救吗?”扶摇有些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老爷子原名风舍因,是当地声明显赫的生意人。自古以来有“重农抑商”政策,汉代规定商人不得穿着丝绸的衣服,不准乘马车。可是,南绛却对风舍因很是尊重。

风舍因在风都一直是传奇,常施粥义捐,深得风都百姓的爱戴和敬重。他的儿子们也是如此,再加之文采出众,长相俊美,每次他们坐马车出行时总是会有许多人驻足观看,并往他们车上争相抛扔水果等,每次都能满载而归。

扶摇在很早之前就听亚父郁孤说过这些,这才来求医。他一直坚信风亦青会帮助他。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直觉还是信任?

“不过老爷让我把这封书信交给公子,还给了公子这个。”管家双手奉上了书信,扶摇简单地表达了谢意,就带着重伤的阁流离开了。

“看来他倒也不是那么难以对付嘛!”管家得意地对风舍因说,两撇八字胡随着嘴巴的运动上下跳动着,这时嘴边的一颗黑色的大痣倒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风舍因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你以为扶摇只是听得吟咏之声、观得舒卷风云之色、识得门前湖水、甘心你送君江南江北吗?你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扶摇看着风舍因给他的书信,上面写着:扬波需立志,纵马跃平川。山河远行客,故人自会来。

也就是说只要在风都等待着,就自然会有人来医治阁流,真的有这么简单吗?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于是他带着阁流到了风都的夙游客栈,客栈老板三十多岁,脸上写满了坚毅,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让人不禁称赞,“好一个谦谦君子”。

老板叫年若乾,许多人叫他年老板,也有些人叫他若乾兄。他并不是风都本地人,扶摇听说他是从很远的地方搬来的,那地方真的是很遥远。

老板看着阁流的伤,若有所思,“令兄伤得挺重的,扶摇公子有什么打算吗?”

扶摇想了想,“本来打算拜访风亦青,让他来医治。可是他闭门谢客,暂时不知道怎么办。”

“在下虽是一介粗人,但是倒也结识了不少江湖上的朋友。希望可以帮到公子你。”年若乾淡淡地笑着,旁边的小二觉得诧异,老板竟然会笑?

“那就谢谢若乾兄了,扶摇感激不尽。”扶摇双手抱拳。

“他在每年这几天都来小店,和老友相聚。令兄受了如此严重的刀伤,他正好能医治。不过,他治刀伤有两味药不可或缺。”年若乾显得胸有成竹,却又有几分隐忧。

扶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那么是哪两味药呢?恳请若乾兄相告。”

“一味是清续丸,一味是风岂散。”老板面露难色,“不过,很少有人能够找到。”

他看着手中的白玉小瓶,想起了沐轩儿也曾给过他清续丸。只不过这风岂散是什么?

风岂散说来也珍贵,是用千年灵芝,千年寒冰之上长出的千年雪莲…几十味珍贵的药材经过上古秘法炼制而成,炼制过程中稍有不慎便会功亏一篑。又岂是风中飞扬的柳絮,随便伸手便能得到,故名为风岂散。

“那么若乾兄可否告知怎么才能得到它们呢?”

“在下只是听过,但不曾见过。”年若乾摇了摇头,眼神中充溢着无奈。

此时,沐轩儿和玲珑已经到达了莫城。

大瘟疫的爆发使许多人面黄肌瘦,无力行走,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无助地呻吟。不时的有卫兵抬着死去的人走出去。他们的眼神里有恐惧,更多的则是麻木。他们觉察到死神来了,静悄悄地来了。

这时,宣姜站在城楼上,愁眉紧锁。而他却要强装淡定,“百姓们,你们要撑住。本王已经召集神医来医治大家了,不要担心,困难总是会过去的。”

“哪有什么神医?召集了这么久也没有…”

“如果神医肯来,那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亲人们死去了…”

“我们还是等死吧…”

“………”

城楼下一片哗然。

“皇子,我们该怎么做呢?”宣姜手下的大将白饮涧请示道,黑色的眸子里有一丝不忍,有一丝光线照在他俊秀的脸上,鼻梁更显高挺。

“等。”宣姜坚定地说着,顺势走下了城楼,白饮涧则跟在他的后面,“饮涧,我们去看看百姓吧。”

“是。”白饮涧回答道。

当他们走出城门时,忽然看见一白衣女子蹲着在为眼前的病人把脉,白色的发带随着秀发在风中舞动着,她轻声说着什么。另一女子则忙前忙后地喂病人吃药。

白衣女子似乎察觉到了背后有人,转过身来,才发现了宣姜和白饮涧。未等白衣女子说话,宣姜一脸诧异,“轩儿,怎么是你?”

“当然是我啦,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沐轩儿停下了手中的事,微笑着走向宣姜。

“轩…轩……”白饮涧激动地心情溢于言表,说话断断续续。

“轩儿回来了,饮涧哥哥还好吗?”沐轩儿笑着眨了眨眼睛。

“嗯,好…好…好久不见…玲…玲珑…”白饮涧的脸莫名地红了起来。

沐轩儿看到这幅景象,笑着将玲珑唤了过来,白饮涧的脸越发地红。

“我们快进去说吧。”宣姜招呼着沐轩儿,“进去喝杯茶,歇一歇。”

宣姜不知道这场瘟疫会不会很快地过去,他只知道莫城在经历着恐慌。南绛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将这里的一切都交给了宣姜。宣姜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然而福祸总是相平衡的。在这里消失的,必然会在另一处重逢。

到处都是机遇,也到处都是际遇。做着自己应做的的事,不仅仅是恪尽职守,更多的是在造福一方。南绛所选的继承人或许也是这样要求的吧,不过,在旁观者看来,只有仁慈远远是不够的。还要有抱负,也叫做野心。

宣姜在家族中排行第二,其母出生卑微。大皇子宣鲁和宣木是一母所生,大皇子常年体弱多病,南绛倒也有意栽培宣姜。但是在疏勒国的百姓看来,宣木公主一直是他们心目中最优秀的继承人。

宣姜此时觉得有些小小的伤感,生在帝王家就是如此无奈,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做着言不由衷的事。很多时候,他想逃离,但是有无路可逃。天下之大,又尽在网罗之中。只一个小小的掌心,便将人牢牢抓住。

他醉心于琴棋书画,是一种逃避,也是一种直面。当他无路可走之时,卷入的不只是一场纷争,而是一个漩涡,直至将人吞没,尸骨无存。

因为,此时,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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