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这只是开始
二,这只是开始

“让你调查的事调查地怎么样了?”疏勒国的国王南绛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随意地把玩着手中的弩。

这弩可是份大礼呢,南绛的眼睛里透着一丝诡异,冷笑了两声。

“回禀主上,还需要一些时日。”男子有些恐慌,空气中的尴尬使他的黑袍微微拂起,额前的几缕细发也随之而起。

他就是疏勒国的第一将军——夜纤尘。他随南绛南征北战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深得南绛赏识。

他敢对任何人颐指气使,可以把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唯独对南绛敬重有加,唯南绛马首是瞻。

他胸前的累累伤痕就是他勇敢的最好证明。他一直觉得胸前的伤痕是荣誉,而背后的则是耻辱。

因为面敌人是无畏,背对着敌人则是胆怯和懦弱。一个勇士,永远不会用后背来面对敌人。

若真的背对了敌人,对他来说则是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掉。

“纤尘,看来你我都老了,竟然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办不好了。”南绛感叹道,他望着手中的弩,眼中有几丝高深莫测。

也许他是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该享几天安乐生活了,也或许是在责备叶纤尘办事不力。

“主上,臣下会尽快调查清楚的,请主上放心。”夜纤尘一脸坚决,双手抱拳。

“嗯。宣木呢?”南绛的眼神里透出了几分慈爱,随即又透着复杂。

“公主殿下还未回来。她让臣下转告陛下,她现在很好,还让臣下将这件东西交给陛下。”夜纤尘恭恭敬敬,双手呈上了一个盒子。

“好了,下去吧。”南绛摆了摆手,夜纤尘很自觉地退下,关上了门。

南绛看夜纤尘退下之后,将盒子放在木几上。木几上映刻着几只鹰,振翅间尽显犀利和敏锐。它代表着刚强,勇猛。疏勒人因此将鹰作为他们的图腾。

南绛将盒子上的图案缓缓地滑动,盒子一下子就打开了。

他缓缓地打开里面的羊皮卷,只见上面写着:“层峰俱刹指偏中,流转世事妄成空。思澈渐稳只叱咤,易浅流光线成终。”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南绛皱起了眉头,“难道宣木就只找回了这个?她一向做事谨慎,应该是这个没错。”他又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宣木虽然只是个女孩,但是南绛却一直将她视为男儿来培养。很早之前,他就认定了宣木的能力。若宣木是男儿,这王位必定是她的,真是可惜了。

他不知道宣木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得到父亲慈爱的同时也成了众多人的棋子。也许,不幸之中终究是幸运的。

他默默收起了羊皮卷,将它放入了盒子。他打开了窗门,眼前一片明亮,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想起昔日,自己年轻气盛,妻子怀抱着宣木,两人举案齐眉。这应该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吧。

现在的太平盛世竟然不能让他完全放心,心中总是充满着各种顾虑。守江山还真的比打江山难,不过,这都是自己选择的,这都是命。

征一将,万骨荣枯。欣慰的是还有夜纤尘的追随,宣木的牺牲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比起死者来,她还真的是很幸运呢。

南绛就这样静静地站立,无人打扰。

那年的的宣木九岁,随着南绛去打猎。在疏勒国,每年都会有狩猎活动,这考验的不光是骑术、御箭,更有勇气。

宣木自告奋勇,十四岁二皇子宣姜也不甘示弱,南绛则在一旁会意地微笑。

他见宣木骑着黑色良骏穿过雾气弥漫的林子,还听她喊到:“父皇,我定比皇兄更胜一筹。”倒也满心欢喜。

宣姜紧随其后。旁边的大臣纷纷附和,“公主志怀高远”“公主定能凯旋…”,他静观其变。

宣木动作娴熟,拉弓,射箭,周围的人又大加称赞,倒是冷落了在一旁的宣姜。

宣木射中了一只鹿,正要将它带走时,一只飞镖直直地朝着她飞了过来。她用手中的弓箭硬生生地将飞镖打了出去,飞镖插在了旁边的树上。

“抓刺客”“抓刺客……”旁边的大臣纷纷大喊。南绛急忙骑马飞奔过去,询问她有没有事。

宣木浅浅地笑着:“能有什么事呢?就这点小技俩难不倒我的。”

南绛看到宣姜在离宣木很近的一旁愣愣地站着,狠狠地看着宣姜,“废物。”宣姜有些不知所措,急忙向他谢罪。

这时,南绛分明看见宣木拿着弓箭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轻轻地将宣木搂在怀里,柔柔地摸着她的头,“好孩子,没事了,没事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从南绛的怀中滑坐到了地上。

他感觉宣木在发抖,怎么也停不下来。

夜纤尘将飞镖从树上拔下来,“没有毒,凶手我已经派人去追了。”一边递给了南绛。南绛看见上面刻着三个点,他感觉似曾相识,却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雾逐渐消散,一望无际的穹顶,让人缭乱。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南绛有些无奈,也有些恐慌“这么多年,他还是回来了。”

南绛没有想到的是,“他”从未离开,又何谈回来?当然,这都是后话。

也许,南绛应该做的就是忽略掉那人回来的事实,只是安静地治理好疏勒就好,兼顾眼前的事情就好。

可是南绛永远不会只兼顾眼前,这是他最大的优点,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飞镖被南绛紧紧握在手中,沾满了他的汗液。

“你还是这个样子,这么多年始终没变。”南绛听到他的背后有人说话,他已经知道是谁了,想大声呼喊,一把剑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也没变,还是和过去一样。”南绛似笑非笑,语气中带有一丝不屑。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我恨不得你死!””那人显然被激怒了,咬牙切齿地说着,“你最好注意一点,否则,你会因为你的话而丧命。”

那人警告着,语气不可一世。南绛似乎被他的话震慑到了,一言不发。

见他沉默不语,男子带着几分得意,“扶摇,姑妄国的皇子。”

“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他不是死了吗?”南绛有些怀疑,他记得当时他亲眼看见扶摇被火烧死了,怎么会有错呢?究竟是哪里出错了呢?

“不,他还活着。看你养了一帮废物吧,就连这事都调查不到。而你让夜纤尘调查的事情的突破口全在他身上。”男子笑着,笑得双肩颤抖。

“你怎么知道我调查的事?那么你告诉我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嘲笑,满足你所谓的虚荣心?”南绛在质疑,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目的就是…没有目的。南绛,你还是这么蠢,蠢得让人觉得可悲。”男子挑衅道,话中尽带锋芒,步步紧逼,不留一点儿余地。

他或许是想再一次激怒南绛,但南绛显然不吃他这一套,“可是,你还是败了,我永远忘不了你当时的惨相。”

“哼,是你败了,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南绛正打算反驳男子的话,或许是打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这时,才发现男子已经不见了。

他的脑海中还回荡着男子的话,也依旧不敢想信扶摇还活着这个事实。他记得男子说所有的突破口全在扶摇身上,可是自己怎么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呢?

“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勇气已经不复存在,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竟然连这个都要怀疑一下。

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的。姑且相信他所说的,看来一切都会水落石出。当然,南绛十分期待。

南绛吩咐夜纤尘去调查扶摇,因为夜纤尘是他最信任的人。任何人都可能背叛他,只有夜纤尘不会。

这一点他是十分坚信的,而且永远不用担心夜纤尘的办事能力。这么一个好的帮手,只做事而不说废话,不闻不问,得之而幸。

南绛没有让夜纤尘去调查那日用剑威胁他的人,他并没有看到男子的真面目。他也没有闲心来猜测男子此行的目的。

他知道男子现在的身份肯定是假的,倒也不必为此大费周折。只将真真假假作罢,又何惧其精卫填海之心?你我终究不是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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