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路上,冉溪还在纠结路铭的伤口,她别扭地推着车子:“欸,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家啊?”她忧愁地看着貌似对自己的伤口毫无感觉的路铭。
“你说这个吗?”路铭指指自己额头上的创可贴,好笑地瞅着冉溪,“我妈不会说什么的,男生嘛,打个架很正常。”
“那好吧。”冉溪一副“我服你了”的表情。
后来路铭把冉溪送回家后就自己回家了,不过他大意了,路妈妈身为一个母亲,怎么会不过问自己儿子脸上的伤口呢?
刚进家门,路铭就碰到了正要出家门的母亲。
“你这孩子怎么这个时候回家了啊?”路妈妈看到这时候出现在家门口的儿子吃了一惊,“下午不用上学吗?”
路铭看到母亲也在心里连连叫苦:老妈这个点儿不是已经上班了吗?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路妈妈就又说话了:“哎呦,路铭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啊?你跟人打架了?”路妈妈说着就要去摸路铭额头上的创可贴。
“妈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路铭侧过去头躲开了母亲的手,青春期的男生已经在下意识躲避母亲的接触,他们认为自己已经是大男子汉了,“就是跟同学玩啊!”路铭看着母亲狐疑的表情,连忙转移话题:“妈,这个点儿你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怎么还在家啊?”
“哦,我回来取个东西。欸呀,这都三点了,我来不及了——”路妈妈看了一下手表,又慌忙看了一眼儿子,“你的事情回头我再跟你算账!”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妈,路上慢点儿——”路铭看着母亲急急忙忙的背影,狡黠一笑。
星期一是小老头最头疼的一天,那天他本来应该表扬一下同学们关于冬运会获奖的事情,但没想到一大早他就收到了一条麻烦的短信。
廖一梵刚到教室就有同学跟他说小老头喊他去办公室,他不由地感叹今天真是倒霉,这新的一周的第一天早上就被请去办公室……不过一头雾水的廖一梵在进入办公室的那一刻就豁然开朗了——路铭也在办公室。
“来,过来吧,说说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小老头笑眯眯地看着廖一梵,向他招手。
两秒之间廖一梵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案,他笑嘻嘻地看向路铭:“你小子来得真早!”然后规规矩矩地跟路铭并排站在一起,“谄媚”地跟小老头交流起来:“高老师,您这消息可真灵通,这刚开学您就知道了。不过您别想那么严重,我现在就实话告诉您吧,那天我跟路铭我们俩不过是玩玩而已,根本没有恼,您别……”
“那些黄毛绿毛是怎么回事?”小老头平静地打断廖一梵的胡侃。
“啊?什么黄毛绿毛啊?看您说的——”廖一梵还想继续打哈哈。
小老头不再看廖一梵,而是对路铭说:“你先回去吧,回头再说你的事儿。”
路铭有些惊讶,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然后出了办公室。
廖一梵不愿意了,夸张地埋怨着:“老师,您这是偏心啊,他怎么就先回去了?”
“你呢,你的同伙是怎么进来学校的?”小老头知道廖一梵这个滑小子想转移话题。
……
路铭回到教室也心不在焉,不断看向门口。终于,廖一梵在上课铃声响过好几分钟后回到了教室,他重重地敲了敲门,然后还没等老师反应过来就自顾自进门了,像泄了气的皮球。
“你俩是被老师发现了吧?”冉溪看向破门而入的廖一梵,小心翼翼地问。
路铭回过头,有些尴尬:“是啊,不过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冉溪没再接话,路铭也没再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思,各自想着心事。
下午第四节是班会,讲台上放着一个篮球、一个足球、两副羽毛球拍和几个毽子,那是同学们获的奖品。小老头站在讲台前,面色凝重。他着重讲了两件事情,一个是表扬运功会上的获奖同学,一个是批评运动会那天医务室那边的打架事件,这两件事情里面都有廖一梵和路铭。
班会的尾声,小老头的手里拿着两张白色的纸条:“你们两个过来把处分领走!”
路铭和廖一梵知趣地到讲台拿走了自己的处分,廖一梵被记了一次过,路铭则是被警告一次。这些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应教务处要求,这件事被告知了双方家长。
那天不仅两个主人公因为这件事情闷闷不乐,其他同学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高一(10)班也因此被取消了本学期期末评选优秀班级的资格。这个年纪的学生总是对集体荣誉充满着一腔热血,而优秀班级恰好是他们心目中最高的集体荣誉。
讲台上被大家冷落的奖品此刻正静静地呆着,旁观着这个死气沉沉的教室。
路铭、冉溪、廖一梵、叶婷婷一晚上都心事重重,各自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路铭和廖一梵对大家有深深的愧疚, 叶婷婷纠结于廖一梵和路铭糟糕的关系,冉溪则是担心真如大家议论的那样,这次打架事件是因自己而起。
照例,路铭晚上将冉溪送回家后才回了自己家,这天他刚回到家便遭到了母亲的“拷问”。路妈妈虽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也是一个对自己唯一的儿子要求严格的母亲。
“怎么回家这么晚?”路铭刚进客厅便听到了母亲的质问,路妈妈坐在沙发上换着频道,儿子总是九点四十左右才回到家,九点下课,如果径直回家的话,九点半之前一定可以到家……他不会是——
她复杂地看向这个不知何时已经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儿子——不知不觉,儿子有了属于他自己的秘密,跟同班同学起了冲突,或许也有了自己喜欢的女孩……对,还有那天晚上从房间里传出来的细微的歌声……
路铭内疚地看向母亲,他把书包放下,跟母亲一同坐在沙发上:“一直是这么晚啊。”
路妈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直接进入了正题:“说说你跟人打架的事情吧!”
“就是跟班里一个男生有点小误会,然后动了手,就这样。”他说的是实话。
路妈妈继续换着频道:“那因为什么动的手?”路妈妈想听儿子跟自己说实话,如果路铭说了实话,她或许不会再计较什么。
“没因为什么啊——”路铭把玩着沙发上的抱枕,看起来一脸无辜,“妈,都是小事啦,你知道,男生之间免不了发生矛盾。”
路妈妈看了儿子一会儿,悠悠地说:“你把座位换了吧,我跟你们班主任说过了,过两天会为你安排新的座位。”路妈妈现在仍清楚地记得高老师的原话,高老师在电话里说:
“路铭一直是一个值得老师信赖的学生,不过可能因为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冲动,他跟另一个男生起了争执。听同学们说是因为一个女孩儿,也就是路铭的同桌,那女孩儿也是个听话的孩子,但两个男生不成熟。本来他们两个打架也不是重大违纪,但刚好那天是运动会,被市里一个领位看到了,这件事就闹大了,校长还调了监控……”
“为什么?为什么要换座位?”路铭脱口而出,他放下手里的抱枕,不可思议地看着母亲。
路妈妈没有看儿子受伤的眼神,她一直在换频道的动作,烦躁地盯着不断变换的电视屏幕,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道要自己亲口质问他跟同桌的女生有什么隐情?难道要将他的小秘密置于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告诉他高中不许谈恋爱?她不忍心。
“妈,可不可以不换座位?我不想换。”路铭慌忙哀求到。
路妈妈把电视关了,起身朝卧室走去:“不早了,你洗洗睡吧。”
路铭呆呆地看着母亲的背影,久久地坐着。小老头大概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母亲了,包括那次换座位引来的风波。
可是,母亲为什么会要求自己换座位呢?难道她怀疑自己跟冉溪?不应该啊,明明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不当的举动,明明小老头并不应该发现什么异常啊,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换座位呢?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第二天路铭没有主动告诉冉溪自己将要换座位的事情,是在周六下午他们被安排了新的座位:路铭仍然在最后一排坐,他的新同桌是一个缄默的男生,戴着一副六百度的眼镜,白白净净,叫吴书林。冉溪被调到了很远的第二排,恰好跟陈茉做同桌。
对此,冉溪很平静,虽然她很愿意跟路铭一起,但与陈茉同桌也是不错的。不过路铭就不一样了,他既憋屈又苦恼,新同桌是个有些无趣的男生,是死读书的典型,活泼的路铭不喜欢这样的男生,虽然新同桌脾气性格都不错。
在这件事中最欢喜的莫过于叶婷婷和廖一梵, 路铭和冉溪的座位分开了,他们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