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0米？什么3000米？锻炼身体吗？”冉溪一脸不知道。

路铭真是要吐血了：“冬季运动会！开班会小老头说这事儿的时候你不会又睡过去了吧？！”

“哦哦哦，这个我知道。那么——”冉溪有些恐慌地看着路铭，“你不会报了长跑吧……”

路铭已经开始抄写他的练习册了：“对啊！你以后早上跟我一起练习吧！”

“我？开玩笑吧！你知道的，我最讨厌跑步了——”冉溪马上就想拒绝。

“放心，不让你跟我一块儿跑，你可以在旁边背书。”路铭抬头看了冉溪一眼，“不要忘了，是你害得我不能吃饭在这儿抄作业……”

冉溪已经无力拒绝：“我答应就是了——谁让我理亏呢？！”

路铭意料之中地笑笑：“好了，不说了，你快去吃饭吧！记得帮我带两个肉包子，一杯豆浆，还有一个肉夹馍。”

冉溪听完路铭报上来的晚餐后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吃这么多，猪啊你！”就出去了。

深秋初冬的早上是轻雾蒙蒙的，天色还没有大亮，远处的操场和看台像是电影里渲染的暧昧场景，操场上有一个跑着的模糊身影，看台上有一个坐着的模糊身影。

廖一梵进入操场后将书包从肩上卸下来拎在手里，吃惊地目睹着这个被自己突然闯进的安静世界。

“嘿，廖一梵，这儿。”就在廖一梵发愣的时候坐在看台上的冉溪欢喜地朝他招招手。

廖一梵迟疑了两秒后才迈开步子，他走上看台，在冉溪右边坐下，擦了擦眼镜：“你怎么在这儿？这才几点啊……”他看看冉溪，不由地想起来戚果果对她的教训——不知道她受了怎样的委屈，虽然表面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冉溪一向是将自己隐藏得很深的人，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背单词，路铭练习3000米。反正冬天也要习惯早起呢。”冉溪晃晃自己手中的英语单词簿，又指了指慢慢跑近了的路铭，“你呢，你不会也报了三千米吧？”

“啊，是，我也报了三千米。”廖一梵这才回过神——原来是这样啊。

廖一梵明明报的短跑，却在从叶婷婷那里得知路铭报了三千米后毅然改成了和他同样的项目——想赢路铭，在每个方面都想跟他决一高下。

他别扭地笑笑，戴上眼镜，“那我去跑步了，书包放这儿吧。”

“好，我帮你看着。”冉溪说着就把廖一梵的书包往自己身边放了放。

廖一梵从看台上下来后回头看了看，冉溪规规矩矩地坐着，专注地望着另一个方向，嘴巴一开一合，可能在背单词。她的左边放着两个书包，右边放着一个书包。

隔着微微的雾，廖一梵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嘲讽，又或许没有。他扭头望了望跑道上的模糊身影，然后也投入操场开始了自己的练习。

中午放学后廖一梵喊了喊李冲，示意他晚些去吃饭。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李冲等班里同学走得差不多后才转过来开口问廖一梵。

廖一梵抬起头，想怒却极力地压制着自己：“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呀？什么意思啊？”李冲虽然在廖一梵喊他的时候就有不祥的预感，但是他还不敢确定廖一梵指的是不是那件事，还想抵赖一会。

“李冲，再装就没意思了，婷婷已经跟我说了。不过我也不想知道她许了你什么好处。”廖一梵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不计较之前的事情，还拿你当兄弟。”

“什么事？”李冲知道再狡辩也没意思了，他初中跟廖一梵一个学校，知道他有些来头，况且自己往后还想继续跟他混呢。不过还是害怕会是一件非常难办的事情。

“很简单，你帮我查清戚果果找谁教训的冉溪就行。”其实这件事并不是只有李冲能办好，找自己组织里的任何一个人也能查出来，但还是想给李冲一个机会。

“这个啊——”李冲松了一口气，“好的，过几天我一定查出来。不过，一梵，你真的那么喜欢冉溪吗？你不知道，她初中的时候……”

“闭嘴！”廖一梵粗暴地打断李冲的话，“她还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

冬天就这样到来了。冉溪喜欢冬天，不是因为这个季节里有她的生日，而是因为这个季节北方有雪。

这年冬天格外冷，还没到12月已经刮起了呼呼的北风，早上和晚上更甚。不过路铭和廖一梵在这冷飕飕的考验下一致更加耐寒，劲头十足地坚持每天都早起二十分钟练习跑步，比之前上课还准时。

冉溪虽然没说过冷，但还是被冻得够呛，每天早上手脸都冻得红通通的。

这天早上廖一梵去跑步的时候书包里装着一副棉手套，可爱的土色和深绿色条纹，手腕的部分有两颗小巧的黑白点的圆形扣子。他拿着这副手套兴奋地跑到距冉溪不远处的时候却发现冉溪的手上已经有了一副手套，黑色的，手背上有一对白色的翅膀。

廖一梵见过冉溪手上的那副手套，昨天他去礼品店的时候恰巧看见路铭从旁边的一家店出来，手里拿着两副手套，他看了一眼，记忆中有这副手背是白色翅膀的手套。

廖一梵在冉溪看到他手里的东西之前尴尬地把自己买的手套放进了书包里。

好像，总是迟了那么一点。

冬运会就在参赛者的认真准备中轰轰烈烈地到来了。这天是周六，是一个明媚的周六。校长在前一天就宣布冬运会在早上九点开始，结束后直接放学，下午休息。

原本只有周日是一周里的休息日，所以这天冬运会后大家可以多休息半天令高一高二的同学格外激动，毕竟高三同学已经不参加学校组织的“无关学习”的活动了。

早上8点，所有同学要带着板凳排着队有序地去操场等候运动会的开始，板凳是铁制的，有些重。所以某些男同学会帮喜欢的或与自己关系好的女同学拎板凳。

廖一梵拎着自己的板凳巴巴地跑到冉溪的座位上，冉溪正好站了起来准备走，廖一梵一把拎起冉溪的板凳，像个大力士：“我帮你搬吧！”

冉溪愣住了，她条件反射地要从廖一梵手里抢自己的板凳：“不用了，我搬得动。”

“从教室到操场这么远，而且天这么冷，还是我帮你搬吧！”廖一梵说着就要出教室。

冉溪还是不肯，她看了看教室里越来越少的同学，急红了脸：“不用了，给大家看到不好。”

这时路铭已经拎起了自己的板凳，他淡淡地看了看争执中的廖一梵和冉溪，示意要从冉溪的座位旁边过去。冉溪看到后，赶忙给路铭让了路，然后有些强硬地从廖一梵手里抢自己的板凳。

“你干嘛这么固执啊？又不是你一个女生让男生帮忙拎。”廖一梵还是不死心。

冉溪看着独自出了教室的路铭，微微着急了：“我说了，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拎。”然后趁廖一梵没注意的瞬间抢回了自己的板凳。“走，去楼下集合吧。”冉溪没再看廖一梵，直接走出了教室，廖一梵愣了两秒也跟上冉溪的步伐下楼了。

一路上大家无组织无纪律地吧啦吧啦地闲聊着，总会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掉队了，然后体委就悄悄走到他们面前突然大声说一句“干嘛呢干嘛呢干嘛呢”。

队列是随意排的，冉溪的旁边是廖一梵，后面是陈茉，前面是路铭，路铭的旁边是叶婷婷。廖一梵一直在冉溪耳边贫；路铭边走边跟旁边的男生打趣，偶尔回一下头；叶婷婷参与着路铭他们的话题；陈茉在后面跟人聊着天，很开心的样子。

冉溪突然想就这样一直走着走着，走在慢时光里，不回头，就这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