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骂了一句:“你泼它啊,别往我身上泼啊!”
那阿岚也不答话,瓢空了脸盆,我只听到嘶嘶的声响,陈瞳已经瘫软在地板上,空气中升起了一股白烟,那声响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而且伴随着的是奇异的香味。
我不止一次闻到过这种香味,恍惚中酷似很远飘来的桂花香。
只见那透明的空气中,慢慢地出现了某个畸形的物体,它膨胀着,直到变成人形的模样,我几乎听到那怪物的喉结,发出嘶哑的嗓音,似乎是几千年没有释放出叫声来。
我退后了两步,我从来都没见到过这样的东西——它是个人形,却是畸形的存在,它的身上分明缺少了什么,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它没有脖颈。
我倒吸了口凉气,看见它的肚皮上有两三个手掌大的窟窿,我的两条腿就软了下去,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女人是要保护的,但事实证明,一旦情况失去控制,我就会放弃原来的“信念”,只求逃脱这种恐怖的地方。
“你出来了。”阿岚伸出右手往夹克里找什么,看样子是要亮出秘密武器。
那怪物怎么会安分,它往阿岚扑去,我看见它长出了奇怪的肢体,已经由一个人形,慢慢变化成蝎子的模样。它的脸因为过于干燥,好像随时都会皲裂开来。
阿岚自然不可能示弱,她十分敏捷,那怪物的三次攻击都扑了空。这时,半个客厅已经乱作了一团,我当然没有心思收拾,不过也无法上去打架。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尿出来了。有史以来,我发现自己读过的那些百科书,研究过的各种专业书籍,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派上用场,只能眼睁睁地袖手旁观,看着美女与野兽的决战,这也太可笑了吧?
我想了想,弯腰背起陈瞳,决定借条道跑出门去。无奈双方的打斗过于激烈,我没法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时,已经有邻居听到了这里的声音,在隔壁嚷嚷,说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看了眼手表,大概7点,呵,这学也是不要上了,阎王爷都跑进家里来了,祸事总是躲不过。
正想时,音乐的旋律响起了,我听过好几篇那首歌,而且曾经把它设为手机铃声,因此很熟悉了。
是dying in the sun。
我原以为那外国女阿岚会从夹克里拿出来的是电击棒一类东西,没想到是一个MP3,而且神奇的是,这乐曲一出,那原本凶悍的怪物,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动都不动,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接下来,那蝎子般的怪物,重新变为畸形人的模样,在地板上挣扎。我把陈瞳从背上放下来,静观事态的变化。
那畸形人又一点点地收缩,皲裂的脸又变了样子,似乎在快速的聚合,这被成为“幽灵”的身体,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蜕变。
它渐渐的,渐渐的,变成为我所熟悉的个体:那团异常的怪物,如今变成了活生生的男孩模样,这真是生命的奇迹!
我不由得发出声赞叹道:“这,这太不正常了吧!”
那男孩转过头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他苍白的脸本来应该讨人可怜,可是那一刻,他冲我笑了。
那是意味深长的笑,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就这样看着我发出邪恶的笑,也不怕那英文歌的声音了。男孩的眼闪烁着,目光在我身上游离,好像是早就察觉了我的一切,他分明像是在说:
“你才是不正常的东西,你是真正的怪物。”
他依然笑着,本来泰然自若的阿岚,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往地上猛然扑去,只见那男孩突然在空间中消失了,空气中又变成透明。
阿岚叫了一声,MP3无可奈何地被丢在地上,她懊悔地冲自己摇头,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有这么好的修复能力!”
我冷静了一下,把陈瞳抱回床上去,陈瞳陷入了重度昏迷,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她找个医生。出房间的时候,我看见客厅已经收拾好了,刚才搏斗的痕迹,差不多被清理完毕,显然是阿岚做的。
我以为像这类“哑巴”,是不会有任何善心的,不对,我说错了,她只是收拾好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免得留下些不利于自己的痕迹。
当我提出建议时,阿岚摇了摇头,告诉我要找医生,还是亲自去诊所描述病情的好。我心想她又在葫芦里卖什么药呢,她只是解释说,现在的医生会乱开方子,收一大堆药钱。
我于是去卫生所询问有没有自残的病,比如自己抓伤皮肤,那个医师含含糊糊的,说是有,又说很少见。
看他的言语中,对这种症状没有多少了解,我又询问了以前母亲的主治医师,对方也说,我描述的症状很不可思议,还以为是我故意捉弄。
陈瞳昏迷了一天后,阿岚又来了,她表情虽然没有问题,但是似乎非要在我家擒住那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