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转身进屋时，戚术正搭着陈公子的手腕把脉。听到凌曦推门的声音急忙起身，几步上前将他挡在门外。“大师兄，你虽有灵力护体，亦不宜接触频繁接触病人。”

凌曦不强求，“只是…城中百姓不知还有多少人像陈公子这样还有一线生机，我们还是去看看。”

天色渐渐亮了，天际开始泛白，如画的庭院渐渐被勾勒出了模糊的轮廓。面前的人神色也有些清晰了，一宿未眠的戚术已有掩饰不住的浓浓疲倦，“好。”

凌曦走在前面，挺拔的背影让戚术很是安心。微弱的曦光中，他有浓重的黑色的轮廓，淡蓝色的外衫也不再那么飘逸，像是从不可企及的神明回到了安稳可靠的人，触手可及。自从入了剑派，十余年来师兄对他恩重如山，剑派弟子见到他，无不是恭恭敬敬叫一声大师兄。他第一次下山，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师兄十五岁始便独自下山，所遇到的艰辛不知又有多少！

陈家公子居住的别院在宅子最里面，门楣高屋宇广，格调很是大气。戚术说，是这公子身子弱，从小不见生人，所以安排在这么一处别院。只是身子弱的人为何会使这个宅子里唯一的幸存者？凌曦无意揣度别人家事，只是在院中走着，这些问题便萦绕在那儿了。

戚术跟在他的身后，他总觉得似乎是有话要讲。他脚步微微急促着有些要靠近，又迟疑着放慢。杂乱的步伐都有些不太像是修仙之人。

“戚术，你过来。”

戚术惊异的与凌曦对视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大师兄，怎么了？”

“你是有什么要问的吗？”

戚术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弟子剑被他从左手换到右手，又换了回来，才试探的问：“大师兄可找来了玲珑师妹？”看了看凌曦所有所思的神色，又急急忙忙补充道：“师妹医术精湛，能救陈公子一命，我怕来晚了······”

“昨天晚上我已经通知了玲珑，最晚明日便该到了。”凌曦看了看庭院里尚且匆匆郁郁的树木，眼神黯了黯，“你先留下来照顾陈公子，试着做些努力，不要一昧依赖玲珑。”

“是，师兄。”

此时，百里外的的荒野里，两个红色的身影还在慢慢前进。一位妙龄少女不紧不慢走在前面，后面俊俏的小生却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跟在后面。

这二人，正是白玉砚与雪渊。这四周正是荒野，昆仑山脚下山脉连绵，，人烟却是稀少。走了这么一整个晚上，连一户人家也没遇见。在山上的日子久了，灵力虽说深厚，法术却是个半吊子，连修炼了二十年的小道士都打不过。白玉砚不止一次懊悔地想，要是在山上不那么整日清闲，多学些本事，这会儿下山也不至于飞天遁地都不会，还要一步一步走。

下山这些日，白玉砚粒米未尽，实在是饿得慌。如今又走到了这荒野，更是没有吃食了，摸摸瘪瘪的肚皮说道：“雪渊，这附近可有人家？你也用你那隔空取物的法术帮我找些吃得吧。”

“没有。”雪渊嗤笑道：“你如今不给我来那套没银子不能随便拿的话了？”

“人生苦短，可不能再委屈自己了。”

这次雪渊没有再去笑他，而是认真看白玉砚墨似的双眼，说道：“你我都是妖，哪来的人生？”

白玉砚扁扁嘴，不置可否。反而问道：“那你若是有选择的机会，还会做妖吗？还是想和那道士一样，做一个神仙呢？”

“说这些虚无缥缈的做什么，你难道不饿了？”

“我也是好奇嘛，你就说说看，又不会如何。若是我，我便还想做妖，现在有什么不好，逍遥又自在。”

白玉砚精神起来，拦住雪渊的去路，嚷嚷着要她回答。雪渊有些无奈的思考一会，说道：“是我，我便做人。”

“啊？”白玉砚大失所望，“你又在糊弄我，凡人生命那么短，谁会想去做人！”

雪渊打掉白玉砚握住她手腕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就当我是骗你又如何？你管天管地还管我想当什么了不成！”

“那我当然得管了，你若是凡人，我不也是凡人了吗，我可不想当凡人！”

雪渊莫名其妙，“我是凡人与你何干。”

“我得陪着你啊，我们怎么能分开呢。”白玉砚碎碎念道：“如果你是凡人，我是妖，为了遇见你我还要一次次下凡，等你寿终正寝我还要再去找你的转世，那多麻烦。我们一起做凡人，我就不用这么奔波，也不用等你，我们一起投胎转世，我做你哥哥，你做我妹妹，也省了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