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溪水声停了,水面波澜不惊,像一面规整的镜子反射着森森白光。青蛙呱呱的叫声不知在哪一刻戛然而止,整个林子在那一刻寂静下来,没有风,也没有任何声响。一轮弯月静悄悄悬在天幕,月色柔和而冷清,照着雪渊苍白的面庞,冷冷清辉下就像玉琢般的精致。一呼一吸轻柔而沉稳,她有一双灵动的眼眸,眼神常常淡漠而深邃,只一眼就让人放佛被深深吸引进去。乌黑的瞳孔下常常是波澜不惊,谁也不知道究竟掩藏着多少情绪。或许正是如此才让凌曦觉得危险,她不像白玉砚一般喜怒形于色,连眉梢都含着万般情绪,她总是淡淡的神色,似乎一切皆已了然又像是全然置身事外漠不关心。
她就像是夜幕下那些玲珑剔透的宝珠,时时流转着清清冷冷的月光,却又是捉摸不透。她的美丽是含蓄而内敛的,雅致而又深邃。没有人会被她惊艳,却常常被她吸引的移不开目光,然而即使是那些最炽热的流连不去的视线也不能使她为之所动。
她的话不多,只有对着白玉砚才会少有的多说几句。她的声音却是出奇的清脆悦耳,叮叮当当如环佩铿锵,仿佛唇齿之间流泻出的一股清灵之气。这与她沉静的个性似乎恰恰相反,却又奇怪的融为一体。就像她偏爱热情似火的红色,个性却是冷若冰霜,这恰恰使得她的冷清如同入骨三分一般自然流溢。
此刻她沿着溪边静静坐着,微阖着眼眸,眉头紧锁,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凌曦警惕的注意着周遭灵力的变化,神色凝重。唯独白玉砚似乎在放空似的,眼神呆呆滞滞,三人对面而坐,竟没有一句话可说。
此时明月高悬,夜已渐深。林子里暴戾而又狂躁的灵力渐渐升腾起来,危险在慢慢逼近。汐和剑隐隐透出青蓝色的光芒,凌曦眼中精光一闪,按住躁动不安的汐和剑,对着白玉砚与雪渊说道:“待会我先出去,你们躲在暗处封闭好灵力,不要被他察觉。出其不意或许能胜利。”
白玉砚缓过神来,“噌”地站起来按住将要起身的凌曦,“不行不行,你出去就是送死。我们一定有其他办法。”说着在怀里掏出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我刚刚想到这个东西或许能帮助我们。”
“这是什么?”
“这是......”
“天穹之镜!”一直静默的雪渊接过话茬,惊讶地接过那面镜子仔仔细细端详起来,“有了这个或许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凌曦虽然惊讶于白玉砚身上法宝之多,却仍然没有多少欣喜。“蝎子精本身就与我们同样强大,有了这个又有什么不同。”
“这可未必,”雪渊难得有一丝得意的神色,“蝎子的天敌不少,平关就有不少,比如这个。”说话间一只芦花鸡扑楞着从天而降,鸡毛散落一地。芦花鸡受到了惊吓还在咯咯咯一通叫,白玉砚已经难掩欣喜的神态了。“万物相生相克,有了天穹之镜,这只芦花鸡就可以跟蝎子一样强大了。”
雪渊透过幻象将他衣服带来时凌曦就觉得非常惊讶,此刻她竟然能将这个活物凭空调换地方,仅仅是这个本领天下就绝没有第二人能有。虽然很惊讶,凌曦面上只是沉静如水。天穹之镜他早有耳闻,在映华剑派的藏经阁中曾有专门记载各类法宝的卷轴,其中便有天穹之镜。那是一种短时间增强修为的法器,最重的是,天穹之镜之所以能够将灵力提升到对手的层次是因为在镜子背面镶嵌了天下五大灵石之末的天穹石。
芦花鸡还在扑腾着翅膀扯着嗓子咯咯叫着,白玉砚手忙脚乱地按住它,身上沾满了鸡毛,口中念念有词:“再动待会就把你吃了。”芦花鸡果然安静下来,呆愣愣窝在地上,一声咯咯在嗓子打了个转终究还是只有破碎的几点声响。
周围的气息凌厉而肃杀,本来一切都仿佛静止的林子此时风声猎猎,擦过面庞都是浑浊的气息,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三个人默契地向后退,芦花鸡颤颤巍巍站立,抖了抖翅膀,围着白玉砚打转。白玉砚急的把它向前踢,“快去快去。”芦花鸡这次并没有顺从,不管白玉砚怎么踢就是在他周围打转不肯向前。不得已,白玉砚抱起芦花鸡向前一扔,恰好正中蝎子眼前。
雪渊用灵力催动穹顶之镜,镜面向下缓缓上升,淡黄色光晕笼罩着蝎子精以及在它面前微不足道的芦花鸡。
忽然,芦花鸡身形暴涨,一只脚掌就有蝎子精那么大。从他们三人的角度看,几乎要撑破苍穹。白玉砚笑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叫天穹之镜了。”没有人理会他不合时宜的调笑,凌曦与雪渊全神贯注看着芦花鸡轻轻巧巧地一脚踩住蝎子精,长喙一啄,蝎子精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吞咽下去。
幻象在一瞬间被击碎。死一般的树林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林子。月光柔和映照在碧绿色宽大的树叶上,不知名的小昆虫咕叽咕叽叫着,不远处居然还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
白玉砚喜出望外,常常呼出一口气“危机终于过去了。”
凌曦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