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看着戒备的白玉砚,冷哼一声,不言语。一副凛然就义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敢!”白玉砚作势双手凝起团团灵力,白色如雪花般地在双掌间飞舞。凌曦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一瞥间,一片雪花擦过脸庞,墨黑的发丝顺着柔顺的面庞滑下。
“你身后妖女,吸人魂魄。只要我凌曦一息尚存,便与她势不两立。”凌曦已经很虚弱,气势却丝毫不减。
雪渊从白玉砚身后走出来,眼底一丝愧疚微不可察。“无心之失,道长切莫见怪。”
凌曦这才正眼看他们,语气刚毅耿直,不容置疑。“若天下所有大错都可用无心一带而过,那恶人岂不是永远逍遥,让善良之人又如何自处?”
白玉砚沉不住气,冲上来嚷道:“你逼人在先,难道还容不得人反抗吗!更何况我与雪渊并未酿成大错,你们修仙之人常说回头是岸,难道我与雪渊就没有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白玉砚心思单纯藏不住事,凌曦只一眼便看出他的性子来。若不是雪渊惊人之举他也不会如此针对他们,更何况,现如今白玉砚与雪渊还救了他。
“凌曦道长侠肝义胆,我与小白敬佩。我在道长面前犯错,自然不会推脱。只是,我与小白居住昆仑山千年整,初次下山,不曾害人也并无害人之心。虽然第二次见面,我们二人深信道长行事磊落,道长有难,我们不会见死不救。”
说完,雪渊松开绑住凌曦的布条,缓缓渡灵力给他。“这是我们一些诚意,道长若是还不愿放过我们,我们也不可坐以待毙。”
凌曦暗暗吃惊,雪渊渡来的灵力精纯清澈,丝毫不像是歪门邪道修来。“姑娘灵力清澈,想必不是心思不正之人。凌某误会了。”
白玉砚与雪渊同时暗松一口气。气氛不似刚刚那般剑拔弩张,三个人的神情都温和了下来。
除了灵力的耗损,凌曦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最严重的伤疤在肚子上,一指长半指深,血迹晕染了衣服,黏黏的粘住了。
掏出浣颜丹,雪渊示意白玉砚过来上药。“这药只需一粒,他身上伤口应该就会痊愈,别浪费了。我去溪边找些水,你再给他清洗一下。”
从雪渊手中接过凌曦,白玉砚扶着他沿着树干躺下。“道长,先把剑放下好不好。”长剑一碰到白玉砚,便闪出幽幽蓝光,这是有灵性的剑遇见妖怪最常见的反应。
凌曦将剑插回剑鞘,放在身边。凝神打坐,不理白玉砚。白玉砚想帮他疗伤,但他似乎并不领情。
“你们灵力清澈,看来是认真修炼,心思单纯的妖。可有修炼成仙的想法?”
这是白玉砚第一次听凌曦安安静静地讲话,不带那种浑然天成的压迫感,整个人都显的沉稳而温润。
“成仙有什么好!”白玉砚随意在凌曦身边挑了个位置躺下,翘起一条腿随意晃着。“我只想找回爷爷,回昆仑山,可比神仙自在多了!”
白玉砚一笑,天然一股骄矜的神色。洁身自好的九尾白狐,那种骄傲而狡黠的情态,惹人怜爱。
凌曦看着少年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内心是暗暗吃惊的。天下谁人不想成仙?就连伏诛师叔一生淡泊,终日与医药为伴,也念念不忘成仙的念头。
“若是不想成仙,不知道在下还有什么是可以帮忙的?也算是报答二位救命之恩。”
白玉砚沉思一会儿,坐了起来:“你让我帮你把药上好吧,不然雪渊回来的时候我们要是还没好她又该说我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凌曦知道白玉砚大概是无所求了,但是也是,昆仑山上闲云野鹤的生活,谁会想要更多呢?谁还会在乎什么天下事在乎什么成仙。
白玉砚掏出一粒药,把剩下的药藏回怀里,凌曦咳一声,不是很自在地说道:“那个药…”
“这个药?”白玉砚捏着一粒眉开眼笑,“好厉害的,我上次被打伤一点点就痊愈了。”
“我知道…”如果是以前,他或许不需要这么委婉地要,只是如今这两个人是自己救命恩人,也是两个心地善良的人,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伏诛师叔心血之作。”
“伏诛师叔?这是他炼的药?这个伏诛师叔好厉害啊!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见他。”白玉砚再拿出一粒,藏在怀里,把瓶子塞回凌曦手中,“你可拿好,还给那个师叔。这么厉害的师叔要是知道我偷了他的药我死定了。”
凌曦看着手中褐色的药瓶,不自觉轻笑出来。“伏诛师叔一生痴迷炼药,小的时候我曾偷偷放走师叔用来炼药的灵蛇,被罚跪六天五夜。要是让他知道你偷了他的药,你呀…”
“你们剑派都这么可怕,究竟是不是名门正派!”
“伏诛师叔炼药成痴,掌门师叔还是很公正严肃的,况且掌门师叔已练成仙身。”
“都是师叔?你师父呢?”白玉砚发问。
“师父常年不在剑派,是门派的玉华长老。说起来,师叔最常去的地方,还是昆仑山。”凌曦到这儿,看着白玉砚有些微微笑意,“若是你们见过也算缘分。”
白玉砚摇摇头,说道:“在昆仑山我只见过爷爷和雪渊,没见过别的人。”
说话间,白玉砚已经帮凌曦换好了药,随意聊了聊在昆仑山的故事,一些简单的小事白玉砚说得眉飞色舞,凌曦默默听着,眉梢带有一丝温和的神色。
等雪渊回来,凌曦已经与白玉砚聊到了树妖爷爷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