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远处,疾风又起,怒雪威寒,天地肃杀,放眼处一片银白,几无杂色。
兖州城西郊,又是一个黄昏,漫天雪花中,地上一片狼藉。
这里显然经历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
大榕树旁一间破屋子中,一张破的不能再破的桌子旁,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面无表情的望着对方,谁也没有举动,一切都在静止之中。
破屋子中静的出奇,二人的呼吸都是弱弱的。
紫衣少年面色凝重,似有难事,中年人面部因疼痛而扭曲,显然是他经历了刚才那场打斗。
就这么对峙了良久,中年人双眼微咪,终于开口说道:“倚延松,你为什么要追我?”
倚延松拍了拍身上还没有融化的雪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笑道:“人道你是魔中之王,晚辈此来,只是想见尊容一面。”
中年人强忍疼痛狂笑三声,只震得破屋子顶上的灰尘蔌蔌而下。
倚延松待得他笑完,这才问道:“欧阳前辈认为这很好笑吗?”
中年人大碗中酒一口下去,笑道:“倚延松,我欧阳颂纵横江湖一生,好也罢,坏也罢,也算在江湖中混出了个名声,武林人士称我为魔王,位居江湖十大高手之列,你可想而知。但无论是谁见到我,都敬而远之,唯独是你,竟会不远千里前来兖州拜访我,这的确是你与众不同的地方,我们今日算是没有白见一面,只是我命不久矣,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声音在变化,表情也在变化,仿佛他要大陷将至。
倚延松思考了片刻,也让欧阳颂休息了片刻。
之后倚延松说道:“古人道,倾盖如故,白发如新,我们只做这一刻的朋友又如何?”
欧阳颂拂掌微笑表示赞同。
倚延松说道:“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前辈,不知欧阳前辈意下如何?”
欧阳颂微笑道:“请讲。”
“前辈此次身受重伤,乃五邪之手,晚辈想问五邪与欧阳前辈有什么过节,欧阳前辈可否见告?”
欧阳颂叹了口气,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的敲了数下,突然停下,说道:“我想问问你,你有没有和五邪打过交道?”
倚延松道:“没有,在下只是听过他们五个人的名字而已。”
欧阳颂许久才从口中挤出一句话来,说出这句话不是因为他的伤势,而是他许久慎重的经历与思索。
五邪之名,江湖之中流传久矣,二十几年前,江湖中有五个意气相投,重情重义之人结为兄弟,但因脾气古怪,行事邪异,因此被武林中人称为“五邪”,划为邪魔歪道之列。
倚延松皱着眉头,思索了很长时间,这才说道:“这五个人……”
欧阳颂挥手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五邪这五个人虽然重情重义,但这只是局限于他们朋友的圈子内,但他们并没有多少朋友,他们在武林中多的是敌人,而非朋友。”
倚延松接道:“你认为他们如何呢?”
欧阳颂突然咳嗽了几声,说道:“我本不是什么好人,又怎么有资格对他人妄加评论呢?”
倚延松想了想说道:“欧阳前辈说笑了,江湖人称你是魔中之王,但以你之为人,我想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
欧阳颂仰天长笑数声,说道:“误会?我欧阳颂行走江湖四十年,所作所为,好也罢,坏也罢,我从来不感觉我做对了什么,又做错了什么,只要是我想做的,我必尽心去做,我不想做的,你便是杀了我,也休想让我去做,我做事只随我个人意愿,我不想活的那么累。。”
倚延松迷茫的眼里透出悲伤:“又有谁知道谁对谁错呢,人们对对与错的要求又是什么呢?”
欧阳颂苦笑道:“我若是知道,又会选择哪件事情不去做呢?”
倚延松想了想说道:“欧阳前辈说的对,人们对事物的对错分析并未形成统一的理念,因此才造成今天很多人善恶不明,是非不明。”
欧阳颂笑着看了看倚延松道:“你对这些是非善恶倒是有些理解的。”
倚延松眼睛突然眨了几下,用手捂住了肚子,厮声说道:“欧阳颂,你好狠,竟然在酒中下毒!”
欧阳颂又仰天长笑说道:“和我欧阳颂做对的人都必须死!”
门突然敞开,一人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