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一剑,绚烂如烟火
第一章那一剑,绚烂如烟火

按理来说,南家为世家之首,酒宴也要是山珍海味,菜食琳琅满目,让人称奇,好酒无数,没有长安的御香酒、黄城的十里香,再如何,也要有淮江的高粱,东湖的柔籽,南徽的玉人。

可是桌上摆着的却只是素食,让所有人都不解,自然也有那气量窄小之辈调侃道:“堂堂南氏世家,公子成人礼就是这般?比那小巷中的财主也不过吧?”

世家子弟不解却望向长辈道:“南家如此作为是何原因?”

长辈微笑道:“如果让我们猜到,就不是南家了,但这是菩提寺,在寺内举办酒宴,当然不可以有酒,不可以有荤食,这个缘由却是存在的,但如果只是这一个原因,南家显得就有些小肚鸡肠了”

长辈转头说道:“世家,自然不是如此,如果小肚鸡肠,又如何排入百世家?又如何站在世家之首?你要知道,世家,只做光明正大之事,这一片天地,良心二字当头。南氏世家,怎会为了这小小财力而得罪于各世家?”

那弟子低头称诺,抬头间,一缕骄阳打在他面上,看他面容俊俏,却太过苍白无力,手中摇扇也似乎有万斤重,拖拉在锦衣绣袍前,青丝却载几多愁?才使白发生。

南天燕抱着手哈哈大笑解释道:“各位勿忙,在这菩提寺中,当然不可有酒肉,还请谅解,体谅!”

这世间不乏挑刺者,只听下方一人尖酸刻薄道:“莫不是堂堂南家怕我等吃穷了你?教我吃这穷苦人吃的食,今天过后,南家看是成了笑柄!”

南天燕笑道:“紫月居士云:若成天下笑玩事,当是我身造浮屠。阁下说我南家成了笑柄,我南家也就当了这造浮屠者,只是事情自然有解释,为何不听解释后再加以品论?”

那人冷哼道:“我且看你如何解释!”

南天燕道:“吃这素食,其实是为了我儿香原,成人时吃素食,但愿往后他无有灾难,我佛保佑。各位若是想饮上一场醉上三日,我南天燕岂是那种不尽人意之人?醉花楼早已给诸位准备好了酒菜,各位吃上素食,今夜便在醉花楼过了如何?”

醉花楼里醉花仙,宾客听闻,无人不欢,挑刺的也无话可说,再说就是真的来惹麻烦的了。

场中那长辈捋须道:“南天燕摆这场素宴,却是为了他儿摆了”

那锦衣少年不解道:“怎是为了他儿?”

长辈道:“落尽,你可知少年人最容易怎样?”

锦衣少年低头沉思半晌,回答道:“易傲,骄,纵!”

长辈拈了青菜吃完,咽下,将筷子轻轻放桌上,开口道:“形容很准确,但南天燕的儿子一定不是这种人”

看到锦衣少年疑惑,长辈才道:“你可知世家如何教育子弟?”

锦衣少年道:“由规矩!”

长辈道:“是也,规矩二字,绕世家子弟一生,有所为有所不为之理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你如果将世家子弟与那些骄橫纨绔相比,却是错了”

锦衣少年长叹一口气,道:“原来这才是世家子弟!”

南香原的确不是那种骄橫不羁的纨绔,从小修炼与读卷书让他身上多了几许书香,却又不是那种只会吟诗作对的风雅才子,他不喜欢摇扇,不喜欢佩剑,他喜欢穿着洁白的衣裳,最喜欢肩膀上的那只不知名的鹦鹉,南香原叫它小七。

很多时候,看到南香原就会看到小七,兄弟姐妹们都会调侃说:小七和小七,真是一对。

南香原是七公子,小七是鹦鹉,所以南香原并不赞成他们说自己和小七是一对,在他看来小七就是另一个自己,也就是说,小七比另一半更重要。

小七会说话,但是特别不会聊天,这是南香原得到它的第七天知道的。

小七总会告诉南香原外面的天空有多美,那时候南香原只会坐在书桌前默默地阅读,或是坐在练武场一个人默默地的修炼。

或许小七感到南香原很无聊,很无趣,但是小七一定知道,南香原非常在乎它。

紫月居士云:万物生意,通灵,智之所限,却感小恩。

意思就是万物都会生出意志,知道谁对它好谁对它坏,懂得报恩!

例如你养花,照顾得无微不至它会开出最美的花朵,无心随意它却开出颓败花瓣,甚至不开。

既然万物都会,那么这只会说话的鹦鹉当然更会报恩了,所以在它听闻树下的一老一少说要去菩提寺捣乱成人礼时,他觉得必须告诉南香原。

但是就在它准备扇动翅膀时,它突然就被一只枯瘦的手抓住,那只手瘦得只有骨头,但力道却大到极点,小七才挣扎了两下,鲜艳的羽毛就随风而飞,临死前它却看清了这个人的模样,面色如黄蜡,两只幽深的眼珠像是已经凸出了眼眶,脱离了面庞,长发散出一股霉味,胡乱的披着。

南香原已经换好了衣裳站在铜镜前,洁白如雪,白皙面容,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异常惹眼,但是他看的却好像不是铜镜,而好像是在发呆。

直到白芳到了他旁边,说道:“七公子,该出去了”

南香原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跟着白芳走到了菩提寺待客厅。

佛主端坐在香台上,烟火盖住了面容,让你想记起却又记不起,看过一眼印象深刻,转身却早已遗忘。

十八个金身罗汉持神杵站在周围念着佛号,唯一一个女菩萨手持净瓶,瓶中柳条似乎洗近了人间万物,还有那常笑大佛,燃灯古佛,更有数不清的佛。

长老坐在首位,念着佛号,满堂寂静,所有人虔诚的闭上双目,似乎听见了佛的慈悲?

南香原到的时候,已经满座了,但当然还有他的位置,他坐在长老之下,对面是父亲南天燕,旁边是六兄南香铭,然后是五兄南香决,四兄南香江,三兄南香谦,二兄南香里,大兄南香浣。

再后面就是其余的兄弟姐妹,他坐下来,也闭上眼睛,诚心祈祷,但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长老念的是《普度众生经纶第三篇》,字数有两千余字,所以念时时间也慢了许多。

但是他没有念完,因为有人打断了他的经。

那是一具棺材,黑色的棺材,采用南方湿木打造而成,重量当然很重,这一棺材至少有三四百斤,但是却被一个少年背着。

这样当然不足以打断长老,打断长老的是一声高斥:“秃驴,念的甚经!”

就是这一声呵斥将长老的经打断,众人纷纷回头,就看到了那双枯瘦的手,瘦得只有骨头,和他的脸一样,都瘦,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凸出了眼眶,充满了黑色的暴虐。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此人,竟敢打断长老念经,这人岂是胆大?这人真是嚣张!??

不是出家人都有好脾气,每个出家人会生气,就如同人一样,其实他们也一样。

长老当然也生气了,却压下怒火长叹道:“雄鬼,你还来?”

雄鬼哈哈笑道:“大丈夫,说话当然算话,说好了今天来我就今天来”

长老指着众人道:“你可知来此地的今日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你确定要和整个武林对抗?”

雄鬼不屑道:“这些人中,十个中有七个能冷眼旁观,有两人在我走后能够痛骂我狼心狗肺,心肠狠辣,剩下的一个,当然就是那些所谓的草莽,愚蠢的认为道义在首位的人,你觉得我会怕吗?”

雄鬼吐了一口浓痰,道:“况且我今日来,只不过是为了了却十年前我败给南天燕的那一招,今日我也老了,就让我徒弟与他今天刚成人的七子打一架吧,你说这时间巧不巧,我徒弟今日也是刚成人!”

南天燕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即是如此,便坐下一起吃吧”

言外之意,就是同意了这场约斗。

雄鬼大笑道:“好好好!徒儿,出来吃饭了,一会儿就该打架了!”

只听雄鬼话音刚落,那黑色棺材里就伸出了一只手,然后就冒出了一个面孔,那面孔冷峻,冷酷,总之整张脸就写了一个字:冷!

那少年模糊间与南香原却是有些相像,只不过南香原总是给人温暖的笑容,这个少年却只诠释了冷漠。

他爬出棺材,一句话也没说,静静的站在雄鬼面前。

这个人貌似和南香原为相反,南香原喜欢穿白色衣裳,这个少年却穿着漆黑长袍,南香原什么也不喜欢拿,这个少年却喜欢拿着一把剑。

不,那不是剑,那就是一根磨得光滑细薄的长铁片,剑柄却是将竹子划破后绑在了那里,竹子剑柄已经很光滑,足可以让人看出,那个人已经握剑很久了,但是这个人,却才十六岁。

南香原看着这个黑衣少年,心里想道:此人锋芒毕露,冷血无情,若与之战却是输在了经验。

是的,南香原虽然从小修炼,但却从未与人争斗过,他根本没有打过架,不论怎么说,这次战斗他必输无疑,就连南天燕也如此认为,连了解南香原的人都如此认为,担心的看着南香原。

南香铭安慰道:“七弟,你修为并不输于他,却是输在了经验,这个人,看得出是杀过人的人,很可怕,杀的人比大哥还多!”

南香浣沉思道:“的确,我虽在边疆抵敌,也见过无数血腥,但在这个少年面前,却好似露珠与太明湖一比”

太明湖绕长安城一圈,也是护城河。

南香谦摇扇道:“错了,他只杀过十六个人!”

南香里皱眉道:“三弟,怎知?”

南香谦道:“太明湖上的白太公,水江源中的铁剑,青邙山里的朱八仙……皆死在此剑下!”

南香谦一共说出来十六个人,这十六个人却都是能够撼天动地的人物。

南香谦叹道:“我以前就猜过是这一种剑,只是不相信有人会用这样的剑,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这把剑,而且还在我眼前!”

所有人都相信南香谦,因为南香谦就是在大理寺中的刑者,也就是捕快。

南香原当然也知道,所以他紧张了,有些恐惧。

他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擦了擦问道:“他的剑是怎样的?”

南香谦陷入回忆,然后想了一下,似乎才想到了什么形容的词,道:“那一剑,绚烂如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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