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看着独立窗边看着手中玉佩沉思的安若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时辰前,三皇子命人暗中送来一封信。
安若容自看过信后,便立在窗边,看着那一树还未长出枝桠,全身都是光秃秃的梅树。
那是安若容五年前亲手栽种的,每年寒冬都会开出艳丽的红梅,在皑皑白雪中,格外耀眼。
安若容喜梅,倚梅阁中也只栽种了这一种花木,这是安若容的坚持。魏云之前说她倚梅阁太过单调,院中仅几树梅花。
春夏都还好,有些许绿色,可一到秋天就就只剩下枯枝了。看起来是在有些苍凉。想要移栽几株秋菊过来,装点装点,却被安若容婉言谢绝了。
对安若容而言,梅花虽只在冬日盛开,可却依然艳压群芳。之前的不出彩,不过是花的隐忍。百花争艳固然壮丽,可那争艳的花朵,多的是被忽视的,又何须去凑那热闹。
倒不如等到万花凋谢,一枝独秀,无人可比的好。那样才是她所追求的,时机合适,自然光芒尽放,何苦去与他人争之。
君昀也知晓了君杭不愿娶安若素,心仪安若华并与君赫争执的事情。宫里本就是没有秘密的,不过是有些事可以知道,有些事知道了也必须当不知道。
君杭是当朝太子,极有可能是未来的天子。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密切监视中。被皇上训斥自然瞒不住那些耳目,不出半日这件事的始末,该知道的人几乎都知道了。
安若素与君辰的关系,知道的人并不多。君昀也只是大概有个猜测,但实际情况如何,他也是不清楚的。太子妃这件事,看起来虽然只与太子相关,但实际上这关系到宫里的每一个人。
所有人都清楚太子正妃必出于安家二嫡女之中,只不过最后究竟是谁,影响却是完全不同的。
安若素深得民心,又得安明杰宠爱,若是成为太子妃,便会为太子在民间的威望大有助益。
而安若华,魏贵妃的亲侄女儿,身后有镇国公和安延的两股势力支撑,若是成为太子妃,那太子便会更得朝中重臣的支持。
对于外人而言,这两女无论是谁,对太子本人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是真正了解内情的就会知道。
选安若素定会使镇国公府心生不满,选安若华外戚势力更强,威胁皇权。再加上太子与皇上各有坚持,旁观者要做出选择也是极难的。
君昀对皇位是有野心的,他自然知道对于太子而言,最好的选择是什么。皇上最恨的便是皇权受到威胁,最恨有人忤逆于他。
安若素聪慧,他拿不准安若素与君辰之间的关系。若安若素嫁给太子后,全力相助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他不想冒险赌安若素会为了君辰,赔上自己的终生幸福,拉太子下位。
所以对君昀而言,最好的结果就是君杭娶了安若华,那皇上就一定会对君杭心生嫌隙。
安若华容貌倾城,太子沉溺于美色也是正常的。自古女色误国,君杭如此,民心自失。只是太子懦弱,还需些助力。
所以,君昀传信给安若容,让她对安若华下手。要做的不动声色,像个意外,但不能真的伤了安若华。
此举只是为了让太子误会,让太子怀疑皇上,毁掉他们父子之间的信任。同时也可以让镇国公府生出二心来,不可谓不妙。
若是之前,安若容或许会按君昀的的指示来做,只不过那日安若素与她说的话,影响了她。
这几日安若容仔细想过安若素的建议,不可否认她是有些动心的。西辽太子妃不差,赫连铉虽然名声不好,但安若容也不是肤浅之人,会相信那些人云亦云的说法。
西辽皇室是怎样的地方,虽未真正的体验过。但却是可以想象的,那么多位皇子都在成年之际离奇身亡。
没有人会真的相信意外巧合的说法,赫连铉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存活已经是不简单了。那些说他风流暴戾的谣言,或许就是他放出去的,谁又说的清楚?
西辽、北楚交战多年,双方都损失惨重,也没真正分出个胜负来。若是在打下去,必定是两败俱伤,反而是便宜了他人。
相信双方都清楚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西辽皇帝才会派赫连铉来求娶北楚贵女,以示永修秦晋之好的决心。
只要,北楚西辽两国之间不开战,那么西辽太子妃的位置不可谓不稳。无论得不得赫连铉的欢心,都不会影响地位,有强大的北楚作为后盾,没有人敢轻易撼动。
安若容也想过自己在北楚的未来,她看不见一点光芒。
安若素和安若华,像两座大山压在她的头上。纵使是运好,不用为妾,做了正妻。为了夫家的未来,她也不得不依仗定西侯府,依仗未来可能得势的安若素安若华二人。
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当初她与君昀结盟,为的不过是日后不用看安家人的脸色,可以不用再活在安若素还有安若华的阴影之下。
只不过现在看来君昀未必真的能成火候,且这种事风险实在是太大,将得到的并不对等。还不如赌一把,远嫁西辽,不仅可以在北楚博得舍己为国,大义凛然的好名声,还可以在西辽母仪天下,坐享荣华。
只不过现在放弃君昀这棵大树并非明智之选,那件事只做谋划,能否成功尚未可知,现在仍需依仗君昀来做一些自己不能做,做不了的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自己只能且走且看着了。安若素和安若华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自己没有必要掺合,看着便是了。总有一方会忍不住动手的,何必让自己牵连进去。
这样一想,安若容豁然开朗,倏然一笑,转身走向妆台。弄月正想上前询问安若容有何吩咐,却见安若容将那枚玉坠放入一个妆盒之中。
“小姐……”弄月看着安若容将三皇子所赠的玉坠放入妆盒之中有些不解。
安若容并不回她,只是笑着说:“天色不早了,该去向母亲请安了。弄月,走吧!”安若容巧笑嫣然,让人猜不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