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安明杰走出汀兰轩,安若素垂下眼眸。娘亲,你可会怪女儿今日对父亲如此狠心?
女儿这实属无奈之举,安延大势将去,父亲必受牵连,女儿此举也是为让父亲早下决断。娘亲,若你在天有灵,就一定要保佑女儿。
夜色沉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乌云遮天,不见半点星光。安明杰独自行于花园之中,脚步缓慢。
父亲,父亲,你可曾真的在意过儿子的想法?
在你眼中,儿子真的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吗?你要如何对待儿子,儿子都认了,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染儿,不肯放过素儿?您得到的,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如此?
安明杰一口气未喘过来,“咳咳咳咳”咳出一口黑血来。看着手心的血迹,安明杰身子晃了晃,然后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安若素正打算歇下,也已经拆了发饰。绿颜正在替她整理床铺,安若素坐在梳妆台前,与木颜说着话。
却见碧颜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说道:“小姐,老爷在花园里晕倒了。”
安若素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却又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木颜在一旁扶着。
木颜训斥碧颜道:“你先别慌,把话说清楚,老爷究竟怎么样了?”安若素稳稳身子,倚靠在木颜的身上,直勾勾的盯着碧颜。
碧颜缩了缩脖子,低声说“福叔在路经花园的时候,见老爷倒在地上,嘴角似乎还有血。现在,下人们已经将老爷抬回德仁堂了,夫人也赶过去了,太医正在来的路上。”
碧颜说完也不敢看安若素的表情,只是低着头。
安若素听完后,面色一白,抓住木颜的手说:“走,陪我去德仁堂。”
话音未落便就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木颜看了一眼安若素单薄的身影,随手拿了一件青绿色的披风便追了出去。碧颜和绿颜也紧随其后。
安若素到的时候,魏云也到了。安若素急冲冲的想要进去,却被魏云拦住。
“你这小祸星,你不害死你爹,你就不满意是吧!”魏云紧攥着安若素的手死活不放开。
“放开!”安若素冷眼看着魏云,目光中透着阵阵寒意。
这是魏云从未见过的安若素,以往印象中的她,常是一副淡然如水,沉静如莲的模样。不像现在这样令人胆颤,虽说这样的安若素使她生出几分冷意,但却也仍然没有放手,依然拦着安若素。
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时,太医来了,魏云见势甩了安若素一巴掌,正巧被太医看见。
“你父亲从你那儿出来便晕了,定是你又顶撞了你父亲,才会如此。你这个不孝女,不气死你父亲不罢休啊!”
太医装作没看见似得进了房间为安明杰号脉,只留安若素与魏云二人在门口。
安若素冷冷的看着魏云,说道:“你认为,你还可以猖狂多久?我的安夫人,爹爹与你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说完便狠狠甩开了魏云的手。
听到安若素的话魏云愣了愣,耳边响起了今天下午安明杰的警告。
“不要再想打素儿主意,这安家的主母,你当得别人自然也当得。不要一再的挑战我忍耐限度。”
魏云看着安若素跟着太医走了进去,站在门口有了一丝的犹豫。
而白露泠、安若华等人,此时也赶了过来,魏云看了一眼,便随着她们一起进去了。一天之内出了如此之多的事情,大家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安若巧看到安明杰躺在床上,太医在一旁把脉,所有人的屏息以待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有些心慌。
“父亲不会…不会,不会有事吧?”安若巧哭着说。
“闭嘴。父亲好好的,你哭什么哭!不要扰了太医的诊治。”
自从知晓安明杰昏迷之后,安若素便十分的担忧。她觉得魏云并没有说错,的确是她害了父亲。
如果不是她这么残忍的告诉父亲娘亲的死因,爹爹也不会怒极攻心。若爹爹出了事,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娘亲,您一定要保佑爹爹啊!
这样疾言厉色的安若素让众人的怔了一怔,安若巧吓得往后缩了缩。 安若容看了一眼安若巧,然后对着安若素说:“二姐姐,巧儿还小,不懂事,别怪她。”
安若素摇摇头,并不说话。她知道不关安若巧的事,只是她实在心烦,才不由得将火气发到了安若巧身上。
浅吸一口气,然后看着安若巧说:“是姐姐急了些。巧儿,没事的,爹爹不会有事的。”
“你这就是心虚,是你把你父亲害成这样的。你父亲从你院子出来就晕了,不是你还是谁!你这扫把星。”
魏云说着,作势就要打安若素,安若华在一旁紧紧拉着魏云。木颜和绿颜也挡在安若素的面前。安若容看了看,就拉着安若巧一起帮安若华拦着魏云。
“老爷还没死!你们这样像什么话?太医还在这儿了,你们这样吵吵闹闹,让太医如何替老爷诊治?”
白露泠在双方争执不下的时候,厉声说道。也在提醒众人,还有外人在此,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是啊!我还没死。你们这是要闹什么?夫人,你今天下午不是与我说过吗?你要进祠堂为安府上下祈福三月吗?怎么还没有收拾去?莫非是与我说着玩的?”在众人争执的时候,安明杰就已经醒过来了。
不过是气极了,一口气没上来,太医扎了一针后,便慢慢醒转过来。醒来后就出言训斥了魏云,并变相的打发她去了祠堂,关禁闭。
安若华听了之后立马跪下“父亲,府中事忙,不能没了母亲管家啊!还望父亲三思后行啊!”
虽然安若华心中于魏云还是有气,但毕竟魏云还是她的生身母亲,所以安若华想也未想的跪下为魏云求情。
但安明杰又怎会被安若华的三言两语说服,就算凤染不是她害死,她也没少给凤染母女下绊子。
“你白姨娘不会吗?你白姨娘也是大家出身,管个家还不成了?还有,你母亲需要安静,你就不要去烦她了。”
“父亲…”安若华还想说些什么,但安明杰挥了挥手。
“夜深了,你们都退下吧!素儿留下来,为父还有些话与你说。露泠,你着人送送太医。就这样吧!”安明杰打断了安若华的话,让众人回去,只留了安若素一人。
“是”安明杰说完后,众人不得已退下。
安若素待众人退下后,又打发了木颜等人下去,然后走到了安明杰的床边跪着。
“爹爹,是女儿错了。爹爹可有哪儿不适?”安若素又摸了摸安明杰的脉,并没有什么大碍,才又放下心来。
不是她不相信太医,只是要自己看过之后,才可以完全放心。
安明杰摇摇头,说道:“不怪你。素儿,你做的对,你娘死的这么惨……爹,只是一下子,没缓过来。你放心,爹一定会保护好你的。这些事,你就不要再想,不要再管了,一切都交给爹爹吧!”
这件事情让安明杰彻底的下定了决心,凤染的死,一直是他心头的一块石头。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害死他此生挚爱的人,竟会是他的父亲。
“是”安若素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但安若素的心中,却实在不是滋味,这样伤害父亲,真的是自己愿意看到的吗?
白露泠得命后亲自送太医出府,安若容也在一旁跟着。白露泠将打赏的荷包交给太医“老爷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点点头,的确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气极攻心吧!“夫人放心,侯爷身子骨很好。”
白露泠看似不在意的又说“今夜的事……”
“夫人,卑职今晚只是替侯爷看了一下病,其余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在宫中当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然知道什么应该知道,什么不应该知道。
这些侯府后院中的勾心斗角,再正常不过了。这大夫人为了自己的女儿兵行险招,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样看来,定西侯应该已经厌弃了大夫人吧!
白露泠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对太医说:“有劳太医了。就送到这儿吧!太医慢走。”
太医点头示意后,便独自离开。安若容看着太医离开后,对着白露泠说:“娘亲打算怎么做?”
白露泠看了看安若容,替她理了理衣口“夫人不日便会回来,一切如常便是。夜凉了,容儿,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完便掉头回了自己的别院。
安若容看着白露泠的背影良久,才转身对着身旁的弄月说:“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