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的空气永远带着股潮湿又阴冷的味道,不同于乌镇,四季分明。
偶尔街道上吹过一阵风,带着闷闷的汽油味,一点也不见清甜。
第一次见到阿澈时,温衡的眼睛就像干枯的水苗陡然遇到一汪清水。
不同于水乡的质朴,B市的宅院带着点庄严的味道。
阿衡一错眼,就看到了倚在窗台上的美人,逗着黑猫,像一幅流动的画。
以至于后来,每当阿衡想起那时的画面时,会突然想到四个字,一眼万年。
天气转了秋,一晃一个月匆匆流过。
四合院里住着三家人。
一家是新搬来的温家,一家是阿澈的韩家,另一家就是江家。
江家和韩家算是世交。
B市的老一辈几乎都是扛着枪把子活下来的。
韩家和江家两个老爷子抗了一辈子枪,一个团委,一个政委,打了一辈子就比了一辈子。
年轻时比军功,老了比儿子,谁的儿子有本事,谁的儿子找的媳妇能干。
直到八年前的一场意外,两家才消停下来。
从前聚在一起就吵嘴掐架的两人,见了,想起年轻时,竟也是相看两无言。
说起来,这种军家大院一般只有退伍的老老大才有资格住,温国栋一个乡下来的商户是怎么住进来的,温衡却是不知道。
过了一个秋,又落了一地叶。
温衡也终于习惯了B市的节奏。
偶尔和温弋出去逛上一圈,回了院子就趴在窗户上看对面的美人。
美人不是别人。
是阿澈。
偶尔阿澈的眼睛亮晶晶的望过来的时候,阿衡都感觉脸被煮熟了,烫的红扑扑的,又不想挪开眼。
阿澈家只有一个保姆林姨。
爷爷年前去了国外韩父那里。
温衡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韩父和韩爷爷要把这样孤零零的美人留在家。
可用美人的话来说就是“我这是祸害归山,反正这一片都知道我是个祸害,再怎么祸害乡民也是大家看着长大了,要我去祸害它国人民,万一被扣个破坏两国友谊的帽子,可是要死人的!”
阿澈说着话的时候,说的一脸认真,说完还嘟着嘴卖了个萌。
逗的一向抿嘴偷笑的阿衡笑红了脸。
遇到江瑞,还是温弋带着阿衡一起去报名学校的时候。
江瑞是个典型的任性小少爷。
没遗传父亲的温文尔雅,倒是把江爷爷当年团长的痞子习性学了个实打实。
谁要是惹了着小少爷,那小少爷肯定是被打趴了也要从你身上踩过去的。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除了自家爷爷,最怕的估计也就什么都压自己一头的阿澈了。
温弋拉着温衡去报名处的时候,被堵在了校社的吉他社门口。
两帮人对峙着,互不相让,温弋和温衡急着报名,又不知道怎么走小路,看着两帮随时都有可能血拼的社团,犹疑了片刻,想想还是觉得报名要紧,就拉着温衡小心翼翼的从中间一步步往报名处挪。
两帮人都看向温弋的时候,温弋陪了个笑“各位大哥大姐,我们要去报名,不知道怎么走…”
刚刚好江瑞就在里面,看到有人撞枪口,嘴一撇就挡住了两人。
温弋看情况不对,拉着温衡就想跑。
江瑞这厮见了,也不管对峙着的人,抬脚就追。
眼看着对峙不成,一帮人呼啦啦的散了。
再说江瑞,跑不过两人就再后面喊,围着转了半个操场,一错眼,人影都见不到了。
郁闷了大半天,回到教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爬在桌上睡的口水直流。
当然如果江瑞抬起头看一眼,一定会惊讶的从椅子上掉下去。那个安安静静坐在前面的姑娘就是追了大半个操场的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