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母声嘶力竭的和温国栋大吵了一架。
噢,不对,应该说温母是在单方面的虐杀温国栋,说的夸张了点。
温母几乎把这辈子最难听的话一股脑抛给了温国栋。
我和温弋依旧坐在台阶上,看着这个情况发傻。
在我们都没注意的时候,车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来了一个人,穿着白衬衣,小平头。看着屋里的炮火连天,以及温国栋讨好的笑,和我们一样傻了眼。
温母一边哭,一边骂,指着温国栋的鼻子,温国栋小心的陪着笑,一小步一小步的往温母身边挪。
这样的温国栋,简直让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在B市活下来,并扎根的。
多少人穷尽一生,都难从小村庄里走出去,他是怎么做到的?
温母骂够了,看着小心赔笑满头大汗的男人,又扑哧一声笑了。
笤帚还躺在门口的台阶下,温国栋黑色的正装上面还印着灰扑扑的半个笤帚印。
其实我很想问温国栋,穿正装热吗?
温母低头帮温国栋拍衣服上的印,又转头招呼我们,然后就看到了立在门口呆着的男人。
我和温弋一起转头,他立刻回过神来,快步走到车边,不一会,手上便提了满满几袋礼物。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
有些端着碗,蹲在斜对面吃午饭,有些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
温国栋冲小平头招手,小平头很快就越过我们跑了过去。
三步就到了温国栋面前。
他叫温国栋老板,问温国栋东西摆在哪里。
然后温国栋就冲我们招手。
温弋看着我不动,我也看着温弋。
然后温母过来一手拉一个。
爸爸回来了。她说。
温弋看了温国栋一会,突然哭了。
十六岁的温弋正处在变声期,哭的时候像鸭子叫。
我忍不住在一边噗嗤噗嗤的笑,被我笑的不好意思,温弋擦擦眼睛,叫爸。
我也跟着上去叫爸。
温母眼睛红红的,急急的往厨房走,说去做饭。
温弋在后面喊,妈,我和阿衡刚刚吃了泡面。
温国栋看着我们笑,不出声,小平头站在温国栋后面不出声,温弋也看着温国栋笑,不出声,我看着不出声傻笑的两个人,也忍不住抿着嘴笑。
这个傻的冒泡的场景是被乡邻王棒槌打破的。
王棒槌是村里出名的不讲理。除了不讲理,王棒槌还爱贪小便宜。
就在我们一家其乐融融的享受团圆的时候,王棒槌带着他特有的大嗓门进了门。
“哎呀,国栋这几年在哪里发财阿?”
被不相干的人打破气氛,温国栋也不恼,低头不知道和小平头说了什么,然后掏烟给王棒槌。
有了王棒槌带头,平时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王国栋拿着钱跑了,去养小三的好邻居们都踏着轻快的步子进了门。
看着这些原本走过我家招呼都不打一个的邻居们殷勤的装熟。
一阵恶心。
温弋好像也不太喜欢这样,拖着我往后院走,小平头也趁没人注意,把一大包大大小小的东西拎着,跟着我们进了后院。
从温国栋回来开始,邻居们开始也开始时不时的踏入温家。
这个半旧的小瓦房陡然变的热闹起来,我和温弋都很不喜欢。
村里的孩子,也开始结伴邀我也温弋出去玩。我和温弋对了一下眼神,发现我们都不太想出去。毕竟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各自安好。
这些人的趋炎附势是人之长情,所以我和温弋并没有冷漠的拒绝这些奉命来找我们玩的孩子。而且委婉的告诉他们,我们并不想出去。
这种情况大约持续了一两天,就消失了。
不知道温国栋是怎样微笑着拒绝邻居们那些请求的。
来了两波人后,这些人就再也没踏过我家门槛,对我们的态度冷漠的更甚从前。
温国栋并没有待多久,就又踏上了去发财的路。
温母在家开始慢慢的安排家里的田地。
快入东的时候,温国栋又回来了,带着两辆白色的车。我的天,居然又换车了!
温母好像早就知道了,带着我们收拾了一些东西,温国栋甚至都没喝口水,就带着我们去了W市。
一路颠簸,直到出了村,进了县城,才好些。
温弋的脸白的什么似的,两个小时下来吐了三次。
我趴在窗户上看他,他也看我,蚊子一样的问我,你怎么没事。
我就嘻嘻的笑。
温母和我们不在同一辆车,一路上她也偶尔下来一两次,扶着温国栋一脸虚弱。
真是一家人。
温国栋看着我,大手一挥,落到我头上:阿衡像我,不晕车。
然后笑的胡渣都跟着颤。
到W市,休息了一夜,中午温国栋带着我们去了机场。然后两辆车都走了,我盯着车看,温国栋过来拍我的头:是朋友的车,爸爸的车在B市。
原来是借来的。
我是第一次坐飞机,嗯,温弋也是,我们并排着坐着。
休息了一夜,温弋脸色好了很多。
到B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我和温弋靠在一起睡的迷迷糊糊,好像上了一辆车,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被拍醒了。
我只知道是一个很大的四合院。
小道路上还立着几盏路灯。
温国栋带我看房间的时候,我满心欢喜。
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我发誓,就算温国栋的品位和我相差很大,我都一定会表现的很喜欢。
可是进屋后,我来不及表现,就被嗯,吓到了。
天蓝色。
整个房间都是天蓝色。
我从来没有抱过温国栋,看到房间的时候,我转身扑到了他怀里。
我以为没人知道,我喜欢天的颜色。
温国栋被我突然的亲昵吓到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摸我的头。
“你妈妈说,你总是喜欢对着天发呆,我就让阿澈帮你设计了一下,躺在床上看天花板,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