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白孔雀又候了一会儿，方才进去，刚踏进门，便看见在桌旁，呆掉的孔暄。

白孔雀走近两步，看了眼孔暄掉落在地上的长剑，手按上他的肩膀。

“抱歉，我刚寻得这消息，本想再晚些再告诉你。”白孔雀深吸一口气，斟酌了斟酌语气。

“再晚些，晚到什么时候呢！”孔暄撕心裂肺的冲白孔雀吼道，“既然找到了仇人，就应该立刻告诉我！我要屠了他们山寨！”孔暄一脸悲愤欲绝。

“沁哥，没有那群东西的具体位置吗！”孔暄紧紧攥住那竹条，豆大的泪扑簌掉下。

“……没有。”白孔雀于心不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禁加了些力气。

山贼王氏，安寨于此山，去年六月，曾在一个山村附近进行劫掠，经打听，于六月二十四日晚，屠了一个门户。

白孔雀走出房门，默念着竹简上的句子。

“谢谢。”白孔雀合上房门，就听见孔暄这么说。顿时，愧疚之心涌上心头，草草应了声，逃也似的走开了。

片刻，“孔暄，我出去一趟，让你一个人静静。”白孔雀说完，提了套茶具就出了门。

良久，孔暄才悠悠开口，“好……”

白孔雀走到水亭，把茶具往石桌上一甩，扭身看向那谭溪水，重重叹了口气。

穷奇悄声无息的坐到他后面，把烧水用的小炭炉里的碳，和白孔雀一道带来的茶叶给扔了出去。做完，满意的拍了拍手。

白孔雀闻声，错愕扭身，还以为孔暄跟了过来，看到是穷奇，松了口气。

白孔雀踱步过去，伸手拉过炭炉，没碳？白孔雀皱了皱眉，又大眼一扫，茶叶呢？白孔雀拉住炭炉的手松开，抬头看向穷奇。

穷奇的脸扭到一边，写了一脸的关我屁事，从座位底下捞出两罐酒。

“有事憋着不好，喝酒罢。”说着，拉过白孔雀的茶杯，斟了两杯。

白孔雀看着，叹了口气，心里实在烦闷，就提手一杯，一饮而尽。

烈酒入吼，烧的白孔雀竟是一个机灵，随即便昏沉起来，举了杯子冲穷奇再要。

穷奇见他这副模样，心里默默叹了叹。

“这样的我，定叫你失望了。”白孔雀三杯烈酒下肚，终于有些了醉意。

“此话怎讲。”穷奇托腮，略略笑到。

“本心……维持本心，我可没做到。”白孔雀抬眼看着穷奇，手中托着茶杯，茶杯里的酒洒下了些许，溅在地上，溅湿了袍角。

“是啊，你真叫孤失望。”穷奇低低垂眸，给自己斟上了酒，漫不经心的说道。

“既叫你失望了，我也不在吸引你了，一刀了解了我怎样。”白孔雀带着醉意，却声音朗朗。

穷奇闻言，手中动作一顿，眼眸深处顿时深邃复杂起来，不过也只是片刻，片刻之后，恢复清明。

“还不到那个程度。”穷奇淡淡道。白孔雀嗤笑一声，扭过头去，看向结了冰的溪水发呆，阳光照着冰面反射出刺眼的光，刺的白孔雀的眼睛直发黑。

穷奇宽大的袖袍一挥，挡在白孔雀眼前，“好不容易修好的眼睛，莫要再坏了。”白孔雀这才扭过头，继续闷头喝酒。

没关系，就原谅他这一次，就这一次而已。

“你的本心是什么？”穷奇兀自问道，“你原本打算怎么于那小孩儿讲。”

白孔雀闻言愣了神，半柱香过，“我想直接告诉他，灭他族人的是我二哥，我是你仇人的弟弟。”穷奇略微一点头。

“然后呢，有是为何改变主意。”白孔雀又一愣神，这次只是一下，“他太小，若是知道真相断不会在我那儿住下，这里荒郊野岭，剑术功夫他也只学了寸许深，于心不忍。”

穷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白孔雀。

“我不想他恨我，我欠了他，终究是我欠了他。”

“这不怨你，不是你二哥做的吗？”穷奇终于发话，“所以我觉得你这么做情有可原，我还是想跟着你。”

“是吗……我二哥干的啊……”白孔雀闭了眼睛，“对啊，这都是我二哥干的啊……于我无干啊！”说罢，便趴到桌子上沉沉睡去，茶杯一个脱手，向地上摔去，还好穷奇眼疾手快，水杯掉到一半，便伸手捞住。

“恩，与你无关。”穷奇捞起水杯，在手中玩弄，他说的话淡淡的，轻轻的，却混了一丝其他的情绪在里面。

穷奇坐到白孔雀身边，伸手把趴在桌子上的人儿揽进自己怀里，穷奇抱了一会儿，便让白孔雀枕在自己腿上。

穷奇伸出两根手指，按上白孔雀的眉间，一道浅浅的白色云雾在穷奇指尖渲染开来。

“啊沁，莫怪孤。”说着，指尖已经把那团云雾染开了来，“罢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说完，穷奇也闭了眼，拉住白孔雀的手，进入了他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