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林凡曾经看过一本书，上面说一个人剧烈运动后，脑袋就会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人会感觉到这周围的所有事情是如此的清晰，而自己明明很累，大脑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而事实证明，这本书确实没有骗人。

林凡死狗一样大字躺在塑胶跑道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背着梅雪跑完最后的五圈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的他连脚趾头都不想动了。

但是他却敢感觉到大脑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五官的感觉竟是如此的清晰。他清楚地听到了自己胸膛剧烈的呼气声，那狂跳不止的心跳声，他还看见了身边梅雪那担心的神情，原来她担心我的时候竟然是这么的好看。

天是如此的蓝，白云又是如此的漂亮，林凡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原来自己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同学絮絮叨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他听得清，大脑却来不及处理，因为他又看见了他们的神情，李天的不甘与嫉妒，蒋军的佩服，杨青与李钰的担心，还有周围其他女生看向梅雪的羡慕以及男生的佩服与不解，林凡的眼珠无力的转向四周，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清晰的看清一个人的神情。

原来这个世界可以如此的安静与清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一样，我像是通过一片镜子来看这个世界，明明感觉他们离我很近，却怎么也到达不了。只是不知道我是在镜子内，还是他们是镜中人。

林凡努力地把手撑起，总是躺在地上装死狗也不是个事情，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撑着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梅雪赶紧蹲了下来握住了林凡的手，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掏出纸巾，轻轻的擦拭着林凡脸上的汗珠。

“凡。”梅雪想对林凡说些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感动与爱意。

林凡沉默着挥了挥手，再一次撑地想站起来，然而力气的恢复终究没有那么快，哪怕有梅雪扶着，他最终还是没有站起来。

突然，一只粗大的手出现在林凡的眼前，蒋军一脸坏笑的对着有些懊恼的林凡说道：

“认识你这么久，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狼狈的样子。”

林凡沉默着伸出右手，冷冷握住了眼前少年的手，在他的帮助下站起了身。

他一脸冷漠的看着坏笑着的少年，不知所谓的冒出了一句冰冷的话：

“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一次拉过男人的手啊。”

蒋军一时间竟然被林凡的这句话给震住了，他有些发懵的看着一边正痴痴的笑着的梅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之后，才终于想明白怎么回事的蒋军开怀的大笑了起来，认识了林凡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冷笑话。

哦，不，或者说这两年来第一次听他讲玩笑话，虽然说用这么冰冷的语气。

杨青默默的站在操场上，看着梅雪搀扶着林凡离去的背影，嘴角再一次扬起他那招牌的温暖的笑容。

这是他这上高中的两年里第几次笑呢，三次，还是四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