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宜稚嫩的啼哭声弥漫了整个玉照宫,苏嫱心疼不已,亲自抱在怀中哄了,和宜闭着眼小脸涨得红红的,使劲在苏嫱怀中踢蹬着,嗓子已经近乎嘶哑。

苏嫱端着一盏梨汁拿小茶匙喂和宜了几口,和宜艰难吞咽了几下,又全数呛出来,咳个不停。

太医只诺诺道:“小主,帝姬的高热实在来的蹊跷,又连日不退,微臣只怕是疫症啊!”

苏嫱怀抱和宜,忍不住怒斥道:“放肆!明明是你医术不精,帝姬吃了这么些药仍连日高热,你们太医院竟然一点别的法子也没有,要你们有什么用!”

太医道:“小主息怒,帝姬年幼吃不下药去,只能将药给乳母吃了化作乳汁哺喂帝姬,药量少难免作用慢,还请小主宽心些。”

皇帝心疼爱女,几乎是下了朝就往玉照宫来,他见和宜难受的紧,苏嫱也是消瘦憔悴了不少,忍不住心疼道:“你也忒操心了些,和宜虽是难受的紧,你也不必衣不解带的陪侍床前,瞧你瘦了些,朕看着也心疼。”

苏嫱替熟睡的和宜掖掖被角,只苦笑道:“嫔妾看着和宜这么小的孩子要受这般苦楚,实在是心疼的紧,她一哭嫔妾的心也就揪起来了,哪里还有用膳的心思呢。”

柔贵嫔听闻和宜高热,急急忙忙来求皇帝让她见一见和宜,皇帝却避而不见,柔贵嫔也顾不得脸面,在皇帝殿前跪了一天一夜,直喊得嗓子都哑了,白皙的额头上也肿起包来。

丽贵妃在殿内陪着皇帝抚琴,一曲毕,皇帝笑道:“是你去岁作的那曲《千阙楼》?朕听着比前些日子好些,怕是你又改了罢?”

丽贵妃一身浅红四方锦长裙,外罩一件同色狐皮缂丝坎肩,这样美艳色颜色衬的是堕马髻上一支红宝石梅花步摇,眉间的花钿与唇上的胭脂皆是用的正红色,愈发衬得她面色白皙,肤如凝脂。

她轻抬纤手,拨出一溜琴音,音色清脆的如春日的鸟啼般,丽贵妃微微迟疑,终究还是道:“皇上不打算让柔贵嫔进来么?她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了,滴水未进呢,怕是熬不住身子。”

皇帝眉心一拧,“她若是愿意跪便跪着罢,和宜身上正不大痛快,懿嫔也是憔悴的很,若是她去了玉照宫再哭哭啼啼的,更惹得和宜与懿嫔心烦。”

丽贵妃垂首,露出她姣好的侧脸,“皇上很疼爱懿嫔?臣妾以为,柔贵嫔纵有千万般不是,终究是和宜帝姬的生母,懿嫔纵然慈爱,可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有些方方面面,难免照顾不周。不如让柔贵嫔先接了和宜回去养一养,也算是让懿嫔歇一歇。待到帝姬身上好全了,再将帝姬送至懿嫔处抚养。”

她带着探询的眼光看向皇帝,“其实臣妾也是喜爱和宜喜爱的紧,若是皇上心疼懿嫔,不如将和宜交由臣妾抚养罢。”

皇帝扑哧一笑,“瞧你说的,像是朕不疼爱你似的,朕记得有一位官女子下月便要生产了,你若喜爱孩子,到时你来抚养这个孩子便是。”

丽贵妃的眼光渐渐暗淡,心下冷冷一笑,一个官女子的孩子,身份这样卑贱,怎配她亲为抚养?

良久,皇帝幽幽叹了口气道:“也罢,快到新年了,莫让柔贵嫔这样哭哭啼啼的不像样子了,朕便准她将和宜接回钟粹宫抚养,只一样,帝姬的病一好,立马送回玉照宫懿嫔处。”

丽贵妃款款拜倒:“臣妾替柔贵嫔谢恩了。”

皇帝起身,淡淡扫她一眼,“起来罢,朕记得有些日子没去看悠然了,你先回去罢,朕去看看悠然,然后去你宫里用晚膳。”

丽贵妃恭谨答了是,见皇帝仪仗浩浩荡荡去了,才从容起身,不疾不徐整了整衣衫,往殿外去。

柔贵嫔只呆呆的跪着,一脸凄楚之相让人不禁怜惜。丽贵妃扶着侍女的手缓缓走过她身边,停下道:“起来罢,本宫替你求了恩典了,皇上许你接和宜会钟粹宫养病,不过...”

她勾唇一笑,贴近柔贵嫔白皙的面庞,悄声道:“你得让和宜多病一会,这样你才能好好与和宜畅叙母女情分。”

柔贵嫔精致的脸上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这个臣妾自然知道,多谢贵妃娘娘助臣妾夺回和宜,日后臣妾自会去谢恩的。”

丽贵妃轻轻一笑,呵气如兰,“你的和宜要爱惜着些,这次用坏了,下次就没法用了,”她睨柔贵嫔一眼,“心里有数些,都是当了娘的人了,办事稳重着点。”

柔贵嫔沉稳一笑,“臣妾多谢娘娘教诲。”

丽贵妃翩然而去,清冷的空气里传来她微微的叹息。

“云珠,你看,有孩子多好,孩子就是攥在手中的一柄最灵验的玉如意,只要这么哭一哭闹一闹,他的母妃就又是万人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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