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墨玲儿。”

心腹从棋局中抬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二皇子。半天，也只双手抱拳，作揖，低沉着声音，好像很难过的模样。

“请……二皇子节哀。”

二皇子闻言，清淡一笑，尔后，右手按在棋盘上，沉默不语，若有所思的样子。心腹小心地看一眼二皇子又低下头去了。这上司的心思，实在难以捉摸。心腹低头去看棋盘，心里觉得棋盘再令人费神也没有二皇子这般叫人难以捉摸。

妻子死了，做丈夫的冷静得更没事人一样，难道不会太奇怪了吗？说是两个人感情不好也不可能，他上次遇见墨玲儿，她和二皇子还很恩爱呢。说到底，也是帝家人城府太深吧。

“无谓节哀，人总是要死的。生在这人世，与其沉浸在悲痛之中，倒不如祝福她得到解脱。”

二皇子闭了眼，喉咙不舒服地在咽喉里动着，似有千言万语藏匿其中。心腹看在眼里，当真以为他其实也为墨玲儿的死感到难过，于是又说。

“恳请二皇子节哀。”

二皇子睁了眼，看一眼心腹，眸子里闪过一层笑意。不过只稍许时间，笑意就被伤痛遮盖过去了。弯起早迫不及待要上扬的嘴角，二皇子正视心腹，轻声问他。

“那你可知杀我至亲之人的凶手是谁？”

心腹惶恐，低头颤抖着说。

“微臣不知。”

二皇子笑，他双手都摸着棋盘的边缘，注视心腹宛如一胜利者的姿态。傲慢也得意，仿佛在他面前的人天生就该受他指挥。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得帮我办一桩事了。”

心腹这才颤颤巍巍地起头，看一下二皇子，又迅速低下头，不安地问。

“不知二皇子所谓何事。”

二皇子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十分悠闲地说起了另外的事。

“我府里的人说昨日玲儿有见过万俟旭的妻子沈欣柔，我也听说那万俟旭一直对玲儿有那点意思。而更有一种说法是，宁王府的世子万景夜好像与墨濯有很不一般的关系。”

心腹听后，细细思量了一会，才谨慎地抬头，试问道。

“二皇子的意思是说，墨濯是八皇子那边的人，而以那种关系推断，这件事可以与八皇子画上等号？”

二皇子满意地笑了。

“呵呵，说的不错。宁王府出这等事，必然会让父皇更看不惯宁王，而父皇也知道宁王是老八那一派的人。为了维护朝威，父皇怎么可能不私下里警告老八？

那老八在父皇眼里，其印象自然会受损。而我只需制造一些证据，让父皇相信才是是老八指示，就可是证明老八对我存有戒心，企图杀掉我最亲近的人让我心里受到压迫。从而父皇就会，疏远掉这窥伺皇位且对亲兄弟都能狠下杀手的八皇子！”

心腹恍然大悟，对二皇子连连称赞。

“二皇子所想果然甚妙，这借刀杀人之法当真绝妙啊。”

二皇子冷笑，看起来丝毫不为恭维所动，可实际，心情早如欢腾的水流，一路歌唱往东流了。

“立刻为我写诉状，明日朝廷之上我要当面向父皇请冤。”

次日朝堂之上，二皇子身着皇子服，可神情却是憔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就那样瞪着，都能让人感觉随时都可以哭出泪来一样。当皇上说要退朝之时，二皇子恍如惊醒，带着哭腔颤抖地喊。

“父皇请留步，儿臣有话要说！”

威严的皇帝收住要离座的脚步，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何事？”

二皇子抱拳，恭敬地往前走了三步，每一步都不稳，似乎承载了巨大的悲痛。三步过后，二皇子深深地弯下腰，以极尽痛苦的声音说道。

“儿臣，要状告宁王，允许其庶子贱内杀害儿臣的妃子，墨大人之庶女——墨玲儿！”

墨然自然也紧跟二皇子，从队伍里跑了出来，跪下。

“请圣上替小女做主啊！微臣白发人送黑发人，心里自是凄苦啊圣上。”

此番声泪泣下的言论，令朝堂上的人五一不感到震惊和唏嘘。八皇子诧异地看向宁王，而宁王也是不明所以地回望八皇子，那样子，表示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而高坐的皇帝却是握紧了龙椅上的扶手，眼神里更流露出不可抗拒的龙威。

“宁王，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

宁王实在不知实情，一时也回答不上，于是下意识地去寻找八皇子的求助，在收到八皇子肯定的眼神后，宁王才定下心神，走出了队伍。

“回圣上，臣也不知。”

“你也……不知？”

皇帝平静着，可依旧叫人觉得害怕。只听他冷哼一声，继而冷冽的笑了。

“这人命关天的事你说你不知？来人。”

皇帝突然唤人，在场的人无一不打了寒颤。二皇子和墨然表面上恭顺，心底却都在暗自嘲笑，。八皇子暗感事态严重，便仔细观察二皇子的神态，察觉到二皇子自动弯起的嘴角，他自己也是握紧了拳。

这么多人当中，最紧张的莫过于宁王了，他成天忙公务，哪有那时间知晓自己儿媳的事情。如今这第一次听到，竟然还是杀了人这么一桩大事。刚听到皇帝唤人，他可是大气都不敢出。

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要将他捉拿不成？宁王越想越不安，却也奈何不了被告状的身份，干立在原地，等着皇帝说出缘由。

“将宁王府里的沈欣柔，给朕带过来。在朕的眼皮底下随意杀害皇亲，她是有多不把皇室放在眼里！”

“是！”

将士们出门，不出半个时辰就带回了沈欣柔。头一次面见圣上的女子哪里见识过天子的真容？一进门看见这么多人，她早就被吓得直哆嗦。对于皇帝的问话，一点欺骗都不敢，两三句就全招了，这听得宁王是牙根痒痒。果真是没有见识的妇人啊！

“这么说，全是你因嫉妒而杀人？”

沈欣柔哆嗦着跪在地上，不敢看皇帝。

“是……是……”

“哼！来人，将这妒妇押入大牢，杀人偿命，择日行刑！”

沈欣柔闻言，当即吓得花容失色，被两个士兵架起走后更是惊慌地大叫。

“不，不，皇上饶命啊，皇上！！爹！爹！我错了，救我……呜呜呜……”

沈欣柔就在一片哭声中被带走了，众多在场的人感叹罪有应得的同时也同情沈欣柔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宁王本对这沈欣柔没有多少喜欢，这一听她的哭喊也是禁不住连连叹息。墨然和二皇子倒心安理得，本来墨玲儿就是沈欣柔所害，如今让她入狱，也是理所当然。

唯独八皇子，在拄着下巴沉思什么。周围人的议论声窸窸窣窣，却一点也入不了他的耳里。他就要沉入自己的思索当中了，一直到皇帝不威自怒的声音从上空飘来，他才惊醒，慌忙抱拳作揖。

“现在退朝，八皇子来我书房一趟。”

“是，父皇。”

皇帝离去，朝堂上站着的臣子们陆陆续续退场。八皇子和宁王都满怀心事地退下了，二皇子和墨然相视一笑，他们都等待着自己期待看到的好戏。

走出朝堂，八皇子让宁王安心，他会保他一家安全。让宁王安心后，八皇子才起身去了书房，眼见着八皇子离去，二皇子也暗自吩咐收买好的太监，让他留意下书房里皇帝对八皇子说的话，事后有重赏。

人都是爱财的生物，眼见着有好处拿，那太监自是连连答应。欢喜着跑到书房，对里面同样被收买的太监们大声招呼，自己就乐呵呵地走了。他只管赚钱，这书房里是个什么气氛，又与他何干？不过是老子训斥儿子罢了。

“你也不好生管着你的人！”

皇帝很是不满，瞪着八皇子，恨不能眼里能喷出火将他烧了。八皇子也深知此时与皇帝顶嘴，只会让自己被训斥地更加厉害。于是也顺着皇帝的意，连声认错。

“是，父皇教训得是。而成知错了。”

皇帝见八皇子态度还好，也不逼着他认错了，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不是。只是……

“那墨玲儿的事，你没有参与？”

八皇子心下一惊，忙作揖否认。

“回父皇，儿臣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儿臣怎么可能对一个女子痛下杀手呢？”

皇帝摇头。

“你不会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毕竟你是我皇位的最中意人选，要讨好你的大臣那多了去。你，可得好好分辨，用对人才是硬道理。”

八皇子一听自己是皇位的最中意人选，心情更是复杂。他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对皇位也有欲望，少了份不择手段的心可不代表没有对皇位的渴望。

如今被皇帝告知自己很有可能成为太子，欣喜之情就溢于言表了。然知道自己也不该太过欣喜，又诚惶诚恐了起来。皇帝把这些都看在眼里，于是接着说。

“先别急，现在朕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一定要看好自己的人，别为了一世富贵而不近人情，到时自乱阵脚。”

“儿臣，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