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水落石出
41 水落石出

墨卿同样微笑,可还是无法压抑对墨濯的心疼。他是哥哥,却让妹妹一个人在墨府面对杀母仇人。作为妹妹的墨濯一直没放弃寻找他这一个哥哥,而作为哥哥的他却还要来刺杀不断寻找自己的妹妹。如何想,墨卿都觉得十分愧疚。

“从现在开始,哥哥就和你站到一起了。杀母之仇,哥哥和你一起报。”

“嗯。”

墨濯笑着,眼泪却不自觉落了下来。墨濯想隐藏,却被蓝沁蕊强拉住手。

“想哭就哭出来吧,在我们面前你藏什么呢?”

眼泪因蓝沁蕊的话语簌簌地落了下来,从未在那么多人面前表露情绪的墨濯,今日总算释放了自己。其实内心的她依旧如前世那样柔弱,渴望别人保护,只是家仇太深,伤痛太重,她只能用强大的伪装将自己武装起来。如此,才有和沈氏等人战斗的力气。

“哭出来就好了,这样才不会被情绪压坏。”

蓝沁蕊在墨濯耳边轻轻说着,温柔的话语逐渐让墨濯感到心安,而万景夜的怀抱更是叫她寻到了长久缺失的安全感。墨濯在今晚是幸福的,不仅寻回了哥哥,也释放了自己长期压抑在心底的情绪。

这一晚,墨濯在三个人的守护下睡下了,她头一次在梦里露出了笑颜。第二天一早,在墨府都没有苏醒的时刻,墨濯带着墨卿去看望林氏。蓝沁蕊和万景夜则被墨濯遣回去睡觉了。

林氏被安葬在城外的山林间,一个往林外走几步就能看见流水的地方。真说来,这怕是林氏所受待遇最好的一次。

所葬之处经常能听见悦耳的鸟叫,人若长期住在这里也不会觉得太过无聊。而走几步就能看见的流水,也能为平常的生活增添一些情趣,比如去河流里沐浴、在岸旁垂钓。可这只是活人能享受的权利,死人能享受的,只是一份宁静。

“娘生前被夹杂在算计之中,无法躲躲不了。这林间的宁静,倒也合了她的性子了。”

墨濯摆上果盘,那上面都是林氏生前的最爱。墨卿站在墓碑前,看着上面大红字书写的林氏,以及林氏旁边那小巧的红字——长子墨卿,眼里就一阵发热。

“娘走前一直都挂念着你我,如今你来了,她一定很开心。”

想起林氏临死前的情形,墨濯的心就好像被撕扯一样,疼得厉害。墨卿鼻子一酸,跪在墓碑前。也许真的是血浓于水吧,即使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可看到林氏这两个字,面对被困在坟墓里的生母,墨卿依旧感到了说不尽的悲凉。他甚至想,如果当时不发生那种事,自己没有失踪,林氏会不会还活着呢?

自己的离开,对林氏来说,也是少了一能支撑她的精神支柱吧。

“娘,孩儿回来了……”

墨卿哽咽着。他想和林氏说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心底的愧疚和悔恨像不停生长的荆棘,紧紧缠绕他的心,上面的尖刺扎进心脏里,心脏抽搐着,疼得厉害。

“娘,对不起……让你等那么久……”

墨卿双手扶地,难过地朝墓碑鞠躬。墨濯不忍再看,别过了头。

“娘,今后孩儿会好好保护妹妹,不再离开了。”

墨卿又一次弯下腰,泪重重地砸到了地面。土壤被浸湿了,泪渗了进去,不知是否可以将子女的思念传进母亲的耳里。

从假墨卿的身份被揭穿过后,京城百姓对墨府的舆论可谓是越来越差了。墨府为挽回名声急于求成,不加验证就确定自家大少爷的身份,相当于间接地欺骗墨濯和百姓的说法也是愈演愈烈。

不用多说,放出这一说法的肯定是蓝沁蕊,只不过有血冥门和暗阁在背后做掩护,墨然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么。眼瞅着皇上对自己也是失了耐心,近段时间怕是有将其调离的势头,墨然每天都在忧愁中度过。

三步一叹息,在书房中踱来踱去,白日看窗外,夜晚喝闷酒。墨然的日子从下朝后便无聊到了极点。今夜对墨然来说,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更何况这一夜过得并不太平。

墨然同之前几日,一个人在书房里写字看书。本该平静的时刻,书房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端着盘子的沈氏。沈氏穿着轻便的薄纱,较好的身材若隐若现,走近的时候身上还有说不出名的香味。

沈氏到此是有精心打扮一番,而端来的碗里,也是安神补脑的汤汁。当真是一贤内助的模样,墨然看着,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沈氏对墨然娇羞一笑,那样子像极了初见情郎的少女。只是年岁摆在那,如此不免添了些矫揉造作。可这被墨然看在眼里,心中倒添了满足感。有哪个男人不满意妻子刻意为自己做的改变呢?这不就恰好说明自己在妻子心里的分量了吗?

墨然满意地看了沈氏一会,自己拿起碗想要喝下这碗汤汁,不想,倒被沈氏拦住了。沈氏用指尖弹开墨然的手,自己端起碗,拿起勺子舀一勺,凑到嘴边吹吹。

再一只手平放在勺子下方,眼密切注意着勺里的汤汁,那模样,似是勺子里端着的其实是一种极其名贵的药材。见沈氏对照顾自己如此的小心翼翼,墨然恍惚又回到了刚遇沈氏的时候。因事业不顺而积郁的内心,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墨然温柔注视沈氏,一勺又一勺喝下了沈氏喂来的汤汁。一碗汤喝完,沈氏顺势依偎在墨然怀里,就好像软了一样。

墨然明白了沈氏的用意,但心里对这个却没有任何期待。犹豫着抱住沈氏,片刻,又叹息着松开了。

“你回去吧,我还得看会书。”

墨然的回避如一桶冷水泼到了沈氏身上,她的身心,从身体到心底都冰得发凉。还有什么比努力讨好丈夫却依旧被回绝更叫她感到羞耻的呢?

沈氏几乎是从墨然怀里挣开的,她握紧拳头,弓着身子站在地面,好似一头发了狂的母狮,那双乌黑的眸子满含着对墨然又恨又痛的心绪。墨然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歉意地看着沈氏。对沈氏,他是真的由心里感到抱歉。可这一切在沈氏看来,都显得那么讽刺甚至是恶心。

“哼,真是够了!”

方才还娇媚的人儿突然转变了态度,墨然心下一颤,吃惊地看着沈氏。沈氏勾起了嘴角,眼神里的讽刺竟是表露无遗。

“懦夫,除了追名逐利,你还会做什么。”

墨然心里的火气也被点燃了,沈氏不过是一介女流,哪里有资格对他指手画脚?

“你的衣食住行,还得靠我这个懦夫。”

墨然平静得叫人害怕,他将视线又放回了书本,翻开一页,冷不丁又说。

“我是懦夫,那你又是何物?不照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沈氏气不过,一甩衣袖负气而去,那端来的碗勺也没有拿走。墨然拿起书本不去看碗勺

,这些叫他看了就心烦的东西,还真是讨人厌!墨然打起精神,继续看起书来,他很快就沉入了书的世界里,对窗外窸窣的动静也是丝毫不知。

沈氏从书房负气离去不久,这一消息就被墨濯知道了。现在墨府上下早已将墨濯看成了实际的主人,要在墨然和沈氏身边安插眼线实在是再容易不过了。而从在暗中盯着的仆人那里知道了墨然与沈氏离心后,墨濯立刻委托在暗中保护她的血冥门手下把她物色好的人请来。只一盏茶的功夫,那人就被血冥门的人送过来了。

被送来的人名叫水怜心,当真是叫人看了都忍不住去呵护的人儿。从她进到房里,墨濯都会对她细细欣赏一番。水怜心以前是百花楼的花魁,红极一时,曾有无数的少年公子哥踏破门槛就只为看水怜心一眼。当年更是有一种说法,是“一见水怜心,不禁心怜水。”

由此可见,水怜心在当时是有多么的惹人怜爱。只是后来出了些事情,被同楼的人陷害导致瘸了一条腿,那百花楼就让她回了乡下,自生自灭去了。

墨濯会找到水怜心,说来也是巧合。一时兴起与万景夜去乡间游玩,不想正好看见了水怜心被几个村妇谩骂殴打的情景。那些个村妇都上了年纪,但举止粗鲁,脏话连篇,骂的内容不过就是狐狸精之类。这些村妇身后有几个男人,看起来也是蛮年轻的样子。他们当中有的不敢上前,有的急的在那些村妇身边走来走去,像在着急要如何去阻止。

只有一两个敢上跟村妇们拉扯,不过说的都是“娘,我错了”、“娘,不关她的事”、“我只是想帮帮她……”,好在,这样的话语也确实分散了村妇们的注意力,不一会,她们的炮火直接对准了在帮水怜心求饶的年轻男子身上。

“你们好意思吗啊!和一个妓女在那勾勾搭搭,不嫌丢人啊!”

如此的话语,虽没有直接对准水怜心了,但还是含沙射影地在侮辱她。墨濯当时看着,心底倒怜悯起水怜心来。但不是因为以多欺少,而是水怜心当时倔强站立,泪眼看着远处的模样着实让她不忍。转头看向万景夜,他轻轻对她点了点头。于是,水怜心就被墨濯带回去了,生活在墨濯禁止别人入内的园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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