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摆脱不了的牵连
7 摆脱不了的牵连

墨濯往长廊外看去,那边都被夜填满了,无声的,沉寂的。偶尔月光倾洒的地方,也只有长廊孤零零地立在那儿。本来这些长廊一个个拼接起来是为了迎接前来的客人,可是现在,客人不再,长廊在这夜晚也就失去了意义。

墨濯叹一口气,起身朝着月光倾洒的地方走去。行至月光之下,墨濯看到银白的地面上出现了自己的倒影,只是形影单只,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唉……”

墨濯又是叹息,她心底明白,自己又在想万景夜了。

万景夜和她的见面,一直都是在没有星光没有明月的夜晚。其实直到现在,墨濯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万景夜的出现总是那么及时,还都是在自己心情低落而秦牧又不在身边的时候。

他好像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什么时候开心什么时候失落,他不用想就能知道一样。

有的时候,墨濯会错觉,万景夜其实是神灵,是远在天边的神看她活得太被动,特意派下来安慰她的守护神。

因为不管遇到什么,只要万景夜一出现,短短几句就能让她将愁绪倾诉。有很长一段时间,万景夜对于墨濯来说就是一个美好的梦,而梦是不需要他人知道的。

可就是如此不随人意,出乎意外的,万景夜的存在被墨玲儿发现,还以偷情之名告到了秦牧耳里。从那时起,万景夜这个梦幻就破灭了,她自己也陷入了对那时的她而言,代表绝望毁灭的深渊。

秦牧不再像以前那样对她好了,而她自己在家里也是受尽冷眼欺凌。

可现在想起这些,墨濯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十分可笑。

“呵呵……”

墨濯笑出了声,可一会,眼变得酸涩了。在回忆以前的瞬间,墨濯想起了自己将一切都怪到万景夜身上,并狠心将他赶走的晚上。那晚,她就像发了疯,用最恶毒的语言伤害着万景夜。

然而真正让她心痛,光是想想就觉得耗尽力气的,还是万景夜睁着泛红的眼,沙哑着声音说。

“对不起……别生气……我……我马上走……·”

堂堂血冥门的门主,就因面对的是名叫墨濯的胆小女子,连受了委屈也不敢大声反驳,明明不是自己的错却也在说着对不起。

堂堂血冥门门主呵,何时如此卑微过。这一切不都是为了那叫墨濯的女子吗?可那叫墨濯的女子却失了心智,依旧疯狗一样地狂叫。

“滚!你马上给我滚!”

“呵呵··”

墨濯用右手捂住眼睛,加上一身因守孝而穿的白色衣裳,月光之下的她更显得凄清落寞。这些远去的回忆,每想起一分就更痛一分,而思恋,也会更加浓厚一分。

万景夜,这个人,应该也在世上了吧,可自己要何时才能看见他呢?这个时候,宁王一家应该也没有回京吧,那他会在哪呢?还会和前世一样记得自己、寻找自己吗?还是说,会忘记会放弃?墨濯不敢再想,未来的事都太不可知了。

“小姐?”

绿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墨濯赶紧擦掉脸上的泪水,背对绿意,假装平静地说。

“有何事?”

跟了墨濯那么久,要还看不出墨濯的真实情绪,绿意这贴身丫鬟也是白当了。只是,主子的很多事情,她作为丫鬟是没有权利过问的。虽担心,也只得摇头,直接说明了来意。

“小姐,老爷让我转告您,十日之后便是宫中举行百花宴的日子了。”

墨濯听后并没有过多言语,只留下一句“我知道了”就独自走进了闺房,当门“嘎吱”打开再“嘎哒”关上后,月光倾洒的长廊上只剩下了绿意一人。绿意看着墨濯紧闭的房门,皱起的眉上染上几分哀愁。

自从失踪归来,她们小姐的性子变得着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可究竟是怎么个不一样法,绿意一时半会又说不出来。她哪知道,她家小姐变得其实不是性子,而是心智。

以前的墨濯,不懂人世哀愁为何物,只知家是温暖的避风港,家人是可以完全信赖的,爱上的人也是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对万景夜那日过后的声声劝告,墨濯全然只当这是不怀好意的挑拨离间,对他越发疏离,甚至刻意冷眼。现在的墨濯,知道了世间哀愁,懂得保护自己保护他人的最好方法就是强大,明白再叫人眼花缭乱的虚假关心也抵不过真真切切的好言相劝。人要懂得强大,才不会沦为任人摆布的棋子。

“上一世,你可一直是一枚棋子……”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墨濯挺直身子,缓缓解下孝服将其折放至手腕,走到桌前,弯腰吹熄了房里唯一点着的灯光,朝着床慢慢走去。到床前,将衣物挂至衣架,手顺着衣物的线条轻抚。

这惨淡的白呵,上面凝结的可都是林氏数不尽的凄苦!总有一朝,亲手相害的人,须亲自奉还!

墨濯眼神发狠,捏紧手上的衣物,压低嗓音硬声说。

“这一世,你便是这下棋之人。”

皇宫中时隔三年举行一次的百花宴只差几日便要开始了,京城当中,凡是能进朝面圣的官员都需要带上自己的儿女前来参加这一盛宴。

表面上,百花宴只是皇家与朝廷官员一起聚个餐,联络联络感情的一次宴席,可事实上,它却有更深层的意义。

从官员的角度来想,这是他们攀上皇亲,结交党派的绝佳机会,而对皇室成员而言,这场宴会会成为他们挖掘人才,巩固自己那一派势力的手段。

至于那众多被带来的官家子女,说直白点,就好比一株被苦苦栽培的牡丹,家中人给你施肥给你阳光雨露,只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成为他们满足欲望的利器。只是欲望从来都难以满足,这利用,也永远难以停止。

活了两世,墨濯对这一切早是看的透彻。墨然那点心思,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在百花宴上能出彩些,让他能攀上哪一只朝廷势力,为今后的辉煌腾达做准备。

既然他墨然如此渴望攀高枝,那她墨濯可不得好好在百花宴上表现表现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只不过,她才不会傻到真的去帮墨然,她只希望借此宴会杨出名声,让万景夜能早些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可不想等到自己要成婚了才能看见万景夜那傻子!

这不,第二天一早,墨濯就带着绿婉绿意和几个仆人去了城中有名的绸缎庄。

出发之前,墨玲儿还笑嘻嘻扯着自己要一起去,看她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墨濯能想到的就是一个字,假!但现在表现得太过生分,怕是会引起怀疑,由此,就是再不愿意,墨濯也还是笑着答应了。

墨玲儿见墨濯答应,心下一喜,立即亲昵地挽住墨濯蹦蹦跳跳地往前走。瞧见墨玲儿欢快如同脱尘精灵的模样,墨濯心下生出几分酸涩。若不是经历了前世的一切,自己到现在也还会信任着墨玲儿吧。

有时,自己还真愿意相信,墨玲儿本性不坏,只是摊上了一些太会算计的人,才污浊了本应无邪的心。

墨濯垂眸,看着还挽着自己的手,心底叹气,无声无息地将这双手推开了。推开后,墨濯摆出端庄的架子说道。

“好歹也是堂堂墨府小姐,在下人们面前,还是注意点为好。”

瞥了墨玲儿一眼,墨濯自顾自地走进了轿子里,对墨玲儿是不管也不问。

看着昔日对自己几乎言听计从的墨濯忽然变了样子,不仅冷落自己还拐着弯地教训,墨玲儿心底就生出了极大的不满,看墨濯的眼神也不由地变狠了几分,仿佛先前的乖巧可人不复存在了一样。

墨玲儿一甩衣袖,冷着脸上了自己的轿子。要不是为了完成沈氏交代的事情,她墨玲儿才不想讨好这懦弱胆小的墨濯!

即使墨濯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也讨厌她,更恨她明明没自己好,却能凭借嫡出的身份,事事占了自己的势头!

呵,女人,一旦被嫉妒吞没了理智,可真是什么都能做出来。墨濯料想墨玲儿一步步露出马脚会是在百花宴之后,只是没想,就在一家绸缎庄,墨玲儿的马脚就已经暴露无遗。为何?因为秦牧的莫名出现。

按理来说,这家绸缎庄一般接待的都是些来自富商官僚的女客,男性除非没有要事才回陪同家中女眷来此采购,这里也算得上是有钱人的消费场所,但秦牧此时还只是普通出身的读书人,穿得虽体面,但与来此的有钱人相比,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不难猜出秦牧来此,是抱有目的的。而真正让墨濯哭笑不得的,是秦牧竟然和自己看上了同一件衣物,先不说他能否买得起,单说这性别,也不大相合吧。

“想不到公子还有··此等喜好。”

墨濯不去揭穿秦牧的举动,而是顺着他的意,说着不至于被怀疑的话。只是话一出,就惹得身边的人笑声隐忍不断,而秦牧自己也是红了半边脸。但若如此就打退堂鼓,那秦牧这么长时间也是白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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