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看着她消失的地方，指腹还残留着她的气息，眸子里却是无尽的伤痛。

当初那般做法，究竟是对是错?如今的封絮这般活着……真的是活着的吗?

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忘记封絮替他挡下那一剑的样子，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件刺穿她的心脏，带着滚烫的鲜血洒在脸上的感觉，那种痛，他不想再来一次……

还记得她倒在他怀里的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渐渐失去色彩，在生命的最后，却是笑着的:“我叫……封絮……”

那是他曾经最想知道的问题，却是她生命的最后一句。

“父王……我该怎么办……”微弱的声音随风飘去，似没有人说起过。

宋瑾轻抚指腹的余温，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当年封絮虽然活了下来，但那种活，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夜色寂寥，宋瑾独坐长亭，与那残月守到了天明……

翌日，在王府管家的带领下，宋瑾去了老敬亲王的墓地。

因为叛乱，敬亲王不得入宗祠，只能在城外买下一块地安葬了事。

微风拂过，为那小小的坟包增添一股寂寥，对老敬亲王而言，这座坟包埋着他最爱的女子，并没有什么孤寂之感。

“下去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

宋瑾来到墓前，挥手遣退管家几人，神情木讷的看着石碑。

“是!”老管家轻声一叹，恭敬退下，带走了随行的几十人。

如今的敬亲王府人口虽多，但身份清白的又有几人?

老管家是宋瑾的亲信，交与他来处理，宋瑾相信今日的祭祀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

“封絮……”宋瑾的话刚落，一道黑影不知从何处而来，立在了他身后。

封絮将手里的酒坛打开，恭敬的递给宋瑾，那双诡异的黑眸未动分毫。

一只小酒杯不知从何处取出，封絮一并递给宋瑾。

晶莹的液体从酒坛流出，轻易填满那小小的酒杯。

封絮举着酒杯，对着墓碑一敬，毫不犹豫的喝下。

做完一切，她又回到宋瑾身后，就像一个影子一般，酒杯也不知被她收在了哪儿。

每一年都是这样，她会先敬酒，因为主人说当年是敬亲王将她从乞丐窝救回来，还教她武功，十年前，也是敬亲王的法子让她活到了现在。

她不记得敬亲王是谁，但既然主人说了，那便是吧!

宋瑾默默地看着封絮的动作，直到她安静立在了身后，他才将视线放在那冰冷的墓碑上。

“父王，瑾儿和……和封絮来看你了……”本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却默默吞了回去。

一坛酒，宋瑾一会儿洒在地上凭吊老敬亲王，一会儿自己小酌一下，渐渐就没了。

许久，一道蓝色的身影才匆匆赶来。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腰间戴着一块凤凰玉佩，相貌和宋瑾有七八分相似，似乎和他关系不一般。

“哥……”男子轻声一唤。

若是宋进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这个男子正是老敬亲王十年前尸骨无存的小儿子---宋天明。

“来了，”宋瑾语气淡淡，和爹娘聊聊吧，他们也怪孤单的。

即使是皇家人，他们也常常会和普通人一样唤着彼此。

宋天明轻轻点头，目光快速的从封絮身上飘过，启唇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寂寥青冢，萧瑟人心，本是幸福快乐的一家人，此刻却是隔着一块拆不去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