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渐渐降临,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归云和钟皓对视一眼,若无其事的走上了饭桌。
两人姗姗来迟,却见舒曼曲和杉敬寒已经坐在了哪儿了。
眼中快速闪过什么,归云看了看钟皓,淡定的坐在了两人对面,钟皓紧随其后。
一顿晚饭,桌子的一边吃得和谐,一边却有些诡异。
舒曼曲似乎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首先打破沉默:“敬寒,我想去见见你父母,或许一年前的事该解决了!”
似乎真的是那件事留下了阴影,舒曼曲有些担忧。
“好,”杉敬寒淡淡道,“爹地半年前就去世了,你只要应付妈咪就可以了!”
舒曼曲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这样。
杉敬寒无所谓的笑了笑,说:“什么时候动身?”
沉默片刻,舒曼曲说:“过几天吧,再不久就是院长的生日,我想回孤儿院看看!”
杉敬寒点点头,自然不会反对,倒是对面坐着的两人悄悄对视一眼。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着手调查那件事,两人倒也没有反对。
一连几天,归云和钟皓两人不断奔波调查,可一切却好像虚幻的一样,什么也查不到。
也正是这样,两人更加肯定是有人背后做了手脚。
A城,古董店内。
归云愤愤的坐在沙发上,一脸纠结:“MD!到底怎么回事啊!”
归云性子急躁,眼看时间慢慢流逝,心里也是急得不行。
钟皓紧皱眉头,邪魅的脸上不难看出深深的疲倦:“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一句话倒是忽然提醒了归云,她大手一拍:“对啊!我怎么忘了,不是还有大人嘛!”
看着归云一脸的兴奋,钟皓冷声一哼:“你知道你那大人在哪儿吗?”
归云面色一僵,颓废的低下了头。
两人都各自沉默了,连续奔波几天,归云也是掩不住的疲倦,这下在纠结的同时也渐渐染上了困意,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钟皓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正想说什么,却忽然发觉某人传来均匀的呼吸。
嘴角一抽,钟皓满脸黑线,但见着归云安静得如同一只小猫的样子,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轻轻躺在一旁的沙发上。
困意不断袭来,钟皓渐渐眯了眯自己的眼睛,正要入睡,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
“不!走……快走……”急切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莫秋……走啊!快走……”
钟皓睡意全无,纠结着眉头看向归云。
这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名字了,莫秋……他到底是谁?
熟睡的归云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噩梦,冷汗不断从她额前滑落,眼角……竟带着泪意……
不知为何,看着那晶莹的泪滴,本想嘲讽几句的钟皓却忽然闭了嘴,心下一紧。
“不要来……走……快走!”
归云还在恶梦中徘徊,泪痕不断划过脸颊。
钟皓愣了愣,连忙上前叫醒她:“归云,醒醒!那都是梦,快醒醒啊!”
迷茫的目光缓缓张开,归云看着眼前满是担忧的目光,心中一疼。
“莫秋!”
她猛地抱住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没发现那身子瞬间的僵硬。
她紧紧抱着他,仿佛在害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良久,钟皓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阴沉:“莫秋……到底是谁?”
归云忽然清醒过来,猛地推开怀里的人,惊讶的样子更是惹得钟皓气恼。
不过片刻,归云便回过神来,冷下了一张脸:“抱歉!”
她似乎并不想提及关于莫秋的事情,钟皓却有些恼怒,刚要开口,吴骑却忽然从外面闯进来。
“老板,杉总刚才打电话来说出事了!”吴骑一脸急切,“他叫你们赶快回去,说是舒曼曲失踪了!”
“什么!?”
钟皓和归云顿时从座椅上跳起,不可置信:“怎么回事儿?”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或许……舒曼曲见到了杉敬寒的母亲……
吴骑的话证实了两人的猜想:“杉总说是在见了他母亲之后就忽然不见踪影的!”
归云面色一凛,也不再多言,看了看钟皓:“走!”
两人急忙出了里屋,刚到古董店门口,归云四下一望,确定没人看见后瞬间带着钟皓消失原地,快得连吴骑都没见着。
事情紧迫,她也没时间等那些车了!
当两人匆匆赶回E国时,杉家别墅里正是一场僵持的场面。
杉敬寒阴沉着脸,紧握的双拳不禁泛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妇人:“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
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母亲---周明雅。
“你们不可能的……”叹息的语气仿佛老了十岁,“敬寒,放手吧……”
归云带着钟皓进门时正好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责怪道:“说得容易,怎么就不见你当初放手!”
一句话惊得三人都看着她,归云却不觉:“伯母,当年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她早就有这样的猜测了,只是碍于杉敬寒才不敢多问。
周明雅见过云鬼,却没见过归云,一听这话心头一颤,眼中暗含戒备。
似乎看出了她的意思,归云一叹:“我是云鬼……”
只是轻轻一句带过,归云不想多提:“伯母,你为什么要……”
看着周明雅苍老的面容,归云所有责问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为什么?”周明雅忽然苦涩一笑,自然明白归云知道了什么,也没打算再瞒下去:“我的老公,我最爱的人,却爱上了别的女人,你说我能说放手就放手吗?”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说不尽的心酸与无奈。
杉敬寒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但聪明如他,隐隐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承认。
“敬寒……”钟皓顿了顿,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来说吧!”周明雅苦涩一笑,纸终究包不住火……
杉敬寒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忽然不想听了。
可他还没开口,周明雅却打断了他:“舒曼曲……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多残忍的现实啊!
杉敬寒猛地退后一步,跌坐在沙发上,不住摇头:“不……怎么……不可能……怎么可能!”
周明雅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却不得不残忍的说道:“你父亲在二十年前爱上了一个女人,并包养了她,舒曼曲……就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他们的爱情……没有她周明雅!
“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他们的女儿都七岁了!”周明雅苦笑,“我爱你父亲,所以我嫉妒那个女人,犯下了弥补不了的错……”
那柔弱的身影似乎瞬间苍老,二十年了,她被良心谴责了整整二十年啊!
良久,她才愣愣抬头:“敬寒……忘了她吧,别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杉敬寒低垂着头,没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听见他语气的阴沉:“忘?呵呵,她都已经……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什么!”周明雅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几人都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暗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不知道过了多久,杉敬寒终于打破了沉默:“我要找到她,孩子……她决定吧……”
没人知道他下定这样的决心有多艰难,他不想放弃,所以尊重舒曼曲的选择,如果……如果没有结果,他会试着放手……
杉敬寒低垂着头,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嘶哑的声音却带着哽咽。
“敬寒……”归云启唇,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会找到她,一定!”他忽然抬起头来,刚毅的脸上竟有一行泪痕划过……
钟皓不可置信的瞪着他:“敬寒,你……”
那双眼睛,曾经满是凌厉,此刻却脆弱得一碰就碎。
“是,我哭了……”
曾经的他闯过枪林弹雨,也受过无数次伤,他从来就不知道眼泪是什么味道,但此刻,他却感受到了那种疼到无法呼吸的感觉。
他捂在自己心脏的位置,似要将那种疼痛牢牢捉住,但谁也没有看见,一滴晶莹的水滴从他心间流出,滑过他的指尖,消失……
另一个不知名的时空里,清离看了看手中那滴晶莹的心间泪,又看了看身前的影像,眼眸平淡一片。
许久,那薄唇才轻轻一动:“他们不是亲兄妹。”
平淡无奇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杉敬寒四人更是惊奇不定。
除了周明雅,其他三人很快就明白是谁了。
“大人!”归云面色一喜,“你是说他们可以在一起了?那舒曼曲现在在哪儿啊!大人……”
无论归云怎么呼喊,空气中依旧寂静一片,就在几人以为不会有回答时,那刻意伪装的磁性嗓音忽然响起:“有缘何愁不相见……”
又似喃喃自语,清离的目光有瞬间的飘渺。
有缘何愁不相见……
归云眉目一撇,什么也没说,别人不懂,但她却明白,以清离的性格,插手这么多已是不易。
“归云……”
那飘渺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是顿了顿,道:“莫秋转世几载,早忘记一切,你放得下吗?”
一听到那熟悉的名字,归云的心头忍不住一颤,微微的伤痛划过双眸,却是苦涩一笑:“那大人放得下陌殇吗?”
一句反问,却是最好的回答。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被旁人听见,钟皓也不例外。
看着归云眼中的伤痛,不知为何,他竟觉得心头难受得紧。
清离看着归云那张坚毅的小脸,沉默片刻:“莫秋……就是……”
最后那两个字除了归云谁也没听见,但从她那震惊的表情却不难看出什么。
顿了顿,清离道:“你是妖,他是人,人妖有别,但我知晓你这几百年没白过,会有自己的办法。放手去做吧!”
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清离看着手中的心间泪,久久未动。
莫秋……是一个封建王朝的小乞丐,心地善良的他和初修得人形,不懂世事的归云成了至交。
那种友谊,在时间的流逝和年纪的成长下变为了爱情。
他们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只是归云是妖身份被发觉,那些所谓的除妖师便抓住了她。
在归云祭天的那天,莫秋不顾生命危险去救她,自己却被活活打死……
甚至在他生命最后一刻,都来不及抬头看祭台上那个女子一眼....
归云亲眼目睹所有的一切,看着她曾经帮助过的人那恶心的嘴脸,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她本该堕入魔道,然后顺着天理循环不得善终的,但那日清离和陌殇两人无事路过,救下了她。
恨没了,可对莫秋的爱,她从来就没变过……
莫秋死的时候,归云的心间泪便流出了,只是清离没想到那时的自己根本不曾在意过,直接毁去……
收好了那滴心间泪,清离淡淡的看向远方,虚无的身影似乎要融进那一方天地。
她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了,不过……她还是知晓结局是好的……
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她对归云说的是什么。
“莫秋……就是钟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