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殿内，古色天香的玉床。银发男子端坐床旁，床上伊人睡的端详。殿外不断有仙女出入。

“殿下，让奴婢来吧。”侍女端着一盆热水俯身下来。

男子伸出玉手捞起水盆中的毛巾，一点点的拧干。“不必了，你们都下去吧。”

女子白皙的手腕此时正像一朵鲜艳欲滴的曼珠沙华，渗出点点血液。他小心的抬起她的手腕，将她手腕的鲜血擦拭干净。她弯月般的俊眉紧凑，那只玉镯在她的血中染得透红。

他弯下身来，蜻蜓点水般的在她的眉头落下一吻。脑海中萦绕着东皇与他说的那些话。

拾月已经没有了前世的回忆，也不会再成为你的化仙。你与化仙的缘分已经尽了，我不希望你将拾月当成她的影子。这对她是不公平的，如果如此，还不如你现在就将她还于我。我会许她一生幸福，带她逍遥一世。

其实他费尽心思将拾月带上天界，不但是她像化仙，而且她的身上附着化仙的魂魄。她和他，中间终究还是夹着一个化仙。

严林在天命薄上查出，化仙利用拾月的身体修行三世，等到拾月这一生魂魄离去，化仙便会回归天界。而恰恰因为他的自私将拾月带入天界，使她的魂魄无法出体，当化仙的魂魄在这一世苏醒，而苏醒的化仙便会吞噬掉拾月的魂魄，将她的身体代为已用。也便是，等到化仙苏醒之时，便是拾月断命之时。

化仙的魂魄在天劫之时被震碎，一魄仍在虚无之界徘徊。所以就算苏醒，也只会取代拾月的记忆。一切都没变，只是，这颗脾囊中包裹的心，换成了万年之前的人。

他不知道，这层层关系下的两个人，他到底，爱的是谁。

男子将桌旁的白布敷上草药，按在她的伤口上。“你本就知道这是砸不碎的，可为何又要施这个苦肉计？”他细心的将她的袖子捋下来，掩盖住她手上的白布缠绕的伤痕。

修长的手指敷上她的脸颊，细细的抚摸着“月儿，你的心中，到底藏着什么？”他伸手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倚着床迷上了眼睛。

殿内云海翻腾，一道淡绿色的光芒照射在床上的女子身上。

“华延……”绿色淡淡的化成一抹女子的身影。

男子的玉指动了几下，许是太累了。迟迟也为苏醒。

淡绿色的身影渐渐清晰，绿衣女子身着绿色衣衫，衣袖间绣着绿色天凤。一张绝色的容颜，眉头轻蹙。

“华延……”女子又轻声唤了一声。

男子被刺眼光芒刺醒，睁开迷糊的凤眼，面前女子的容颜尽数落入他的眼帘。“仙儿……，是你吗？”

“是我，华延。”女子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提起衣裙在床前的一个角落坐了下来。

“仙儿……”华延起身，收起长长的古色衣袍。踱步至她身旁，伸出臂膀正欲抱紧她。却凭空搂个空。

“华延，你不记得了吗？我已经死了。”女子眉头紧蹙，额上的凤凰印记显得格外耀眼。

“我记得，都是因为我……”

女子一身绿衣，手指反复的划过拾月的脸颊。“华延，你喜欢她吗？”

男子袖中的双手微微颤抖着。“怎么会，仙儿，我只喜欢你。”

女子嗤笑，抓住他袖中的双手放在脸庞“我耗尽自己的元气，只是想问问你答案到底是如何。”她微笑的看着床上的人。“你爱她吗？”

华延转过身，避开她的眼神。“仙儿……”

女子站起身来，笑容随着身影渐渐消失。

“仙儿……”华延上前想抓住她的身影，无奈一团绿光重现，飞回拾月的体内。

华延替拾月盖好被子，踱步到书案旁，提起水壶中的茉莉茶，往嘴中灌去。

拾月，化仙。到底应该选择谁？

“你爱她吗……你爱她吗？”空中环绕着化仙离去时的声音。对对错错，都是一念之间。一步错，步步错。只是怪他，当初只走错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