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和江棓凡来到调查局总部时已是破晓时分了,路雪已经记不得她有多少个夜晚没有合过眼了,白天在调查局这边,晚上又要去Blacker那边,24个小时不间断地被他们折腾。可是今天因为江棓凡的初来乍到,今天又没有时间补觉了。
她疲惫地坐到办公室的沙发上,示意让江棓凡坐下。
“这位是来协助我们调查的公安局刑警,江棓凡。”
还在忙碌的同事们被路雪的话吸引在这位女孩的身上。身材苗条,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一双黑黝黝宝石般的眼镜带有敌意地盯着所有疲惫不堪的探员们,轻蔑地笑了笑,“呵呵,这就是你们国际秘密调查局?真给我们九州国防丢脸。”
虽说是无心去接受一个新来的治安,可大家仍然听不惯她嘴里传来刺耳的话语。探员们的脸色个个阴沉了下来。
“江棓凡!你够了!”路雪实在忍不住,“腾”地一声站起。
她仍是不理会路雪对自己的看法,准备继续嘲讽着他们。
“江小姐,你不怕我们把你抓起来吗?”
说话的是南西,他正从门口进来,紧闭着双眼靠在墙上。
所有人的目光又落在了南西的身上,南西长呼出一口气。“路雪,你来一趟,钱书文,把江小姐暂时关押在审讯室里。”
此言一出,江棓凡更是过分的激动了,一边抗拒钱书文手中的手铐,一边冲着渐渐走远的南西吼着。
晨光照在两人的脸上,在此刻稍显出悲伤的气氛,南西仍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双手插在裤兜里,在指挥部的走廊上漫无目的地走动着。
“喂,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南西扭过头,看见刚才一直追随自己脚步的路雪终于没有耐性的停下了脚步。
“你猜的没有错,她就是小满,也是至今唯一可以给我们线索的孤儿,但是在她十五岁那年被江氏集团的江崴所收养,这才改了名,至于她为什么做了治安,应该是自己的原因吧。”
“不,一切都说不通,我现在就去找她问清楚。”
“江棓凡,你不要在隐瞒你的身世了,没有用的。”
路雪走进审讯室开门见山地说,看也没看一眼被靠在审讯椅上的江棓凡。
十几分钟了,她还在扭动着身躯,想竭力逃脱出束缚,可惜是徒劳的。
“我没有隐瞒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那你为什么要去调查孤儿院?这个案子是我们调查局的案子,如果不是内部人员根本不知道有这个案子!”
江棓凡无语。
“钱书文,那案宗!”
他应了一声,转身走向审讯室旁的一个小房间,过了片刻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你以为我们调查局不会像治安那样去调查你?你的收养登记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的一切资料!”
路雪狠狠拍着桌上的档案袋,生怕坐在审讯椅上的人不注意桌上的这个东西。
江棓凡脸色发白,无力地瘫软在椅子上,似乎身上的力量全被路雪刚才的话抽空了,她说不出一句话,就直接把头埋在胳膊里呜咽起来。
路雪也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景象,同样无话,坐在她对面的一把椅子上。
钱书文间气氛渐渐压抑下来,知趣地走了出去。
江棓凡哭着,路雪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她哭。两人就这样坐着,一个小时的光景就过去了,江棓凡的哭声渐渐小到听不到了,快要睡着的路雪猛地惊醒过来,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对不起……”
久久沉默之后,江棓凡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说说吧。”
她深吸一口气,刚才的情绪发泄已经可以让她暂时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对,我是,我是二十四孤儿院的孩子,我知道那里发生的一切事情,包括你们知道的,你们不知道的。我是唯一一个逃出来的人,除了我,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被Blacker抓了,我觉得我很幸运,因为我逃出来不久就被江氏集团的老板所收养,他对我很好,我衣食无忧,不再想去回忆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想就这样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我做不到,我忍不住每个月都会孤儿院看看,那段回忆也一次次地冲击着我的大脑,有一次我在回家的路上遭遇了绑架,那个绑匪神似当时抓走我们孤儿的人,我害怕极了,是在路上巡逻的治安救了我,当时我就要励志当一个治安,现在也是如愿以偿了。”
“你的养父支持你做治安吗?”路雪问。
“他原本不同意,但是原本不想改名的我愿意接受他给我的名字时,他想到了他公司的利益就果断答应了,从那时我才觉得我一直以为养父是爱我的,结果我错了。一气之下我离家出走,住在了公安的单身公寓里。”
“你不承认你不是小满,是因为你觉得你的行为不配做孤儿院的人,对吗?”
“可以这么说。”她不置可否。
路雪疲惫地笑了笑,起身走近江棓凡,解下她的手铐。
“你能说出这些,对我们的帮助就已经很大了,谢谢你。”
她又走向审讯室的窗户,把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上午的阳光便拼了命似的从窗户里射进房间内,阴冷的气氛被照得瞬间找不到踪影。
“要去看看谷雨吗?”
小满的脸上再没有悲伤的神色,朝路雪笑了笑,点头示意。
雪海梅乡西山陵园。
将近一个星期被掩埋在阴雨里的西山渐渐放晴,这是位于雪海西部的山丘,山脚下座落着西山陵园。
阳光照在每一个墓前,墓碑上的雨水逐渐晒干,反射出金灿灿的光芒。
路雪的脚步停在一个看起来崭新的墓前——韩谷雨在这儿,她扭头看看落在身后的小满——她在后方抚摸着身前的一块块墓碑,那是她的家人们。
她慢慢走进路雪,停在韩谷雨的墓前。
“我以为,你不会在这儿。”她轻轻坐在墓前。
“就算我不知道你死没死,我也不想让你在这儿。”
路雪见状,也一同和小满坐在墓前,静静地听她和谷雨的谈话。
他们说了好多话,有笑话,有悲话,什么都讲,当然,也包括怎样讽刺调查局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连路雪都不想打断他们谈话时,小满突然站气身来。
“我们走吧。”
路雪虽然有些吃惊,但转念一想,说过多的话只能回忆起来更多的痛苦,也站起身,静静地的小满离去。
她回头看看陵园,一切和自己来的时候别无二致,仿佛就从没有两个女孩来过这里,也许故人的灵魂始终没被打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