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残灯清风,萌芽的希望
第六十七章:残灯清风,萌芽的希望

诗云:“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老天真,自古英雄多磨难,由来富贵入凡尘。”

世间万物的变化总是充斥着剧情一般的神奇的变化。

就拿姬洛来说,一月之前的那种超然一切的破虚高手的境界不在了,取代它的,是一种连普通人都不如的,接近于浪费世间空气一般的状态。

这种超出自己意料的变化与打击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在她的骄傲的世界里,或许生与死的差距都没有这一个变化来得剧烈。

就如同一个废了千辛万苦淘到黄金的淘金者突然间发现已经手中的的金属只是一些生锈的废铁一般。

当然,这种剧烈的变化让姬洛的身体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当初那个充斥着骄傲与出尘的心理世界在这种变化中轰然倒塌,强大的内心世界一但倒塌,这比让一个人丢掉生命更为可怕。

内心世界轰塌,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仙女一般的气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在感到无所适从之后,姬洛陷入沉默与迷茫之中,以至于在那夜从井中出来之后变得沉默。

一切都随着白醉松的安排,她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和看法,只是在一旁默默的看着白醉松忙碌,时不时摸着自己手上的牙齿咬出的伤口留下的痕迹,陷入发呆与思绪飘飞中。

也是正因为这种什么都不说的沉默,村子里的人才把她当作神经有点问题的残疾人,因为她不说话的原因,所以众人把她说成白醉松的婆娘的话便是坐实了。

当然,白醉松也懒得去解释,自己这儿忙两个人的生活还忙不过来呢。

本来白醉松以为姬洛会开口解释的,哪知道在听到人们将自己“许配”给白醉松之后,姬洛没有任何表情,依旧保持着沉默。

白醉松知道从一个高手变成一个普通人对这个不沾人间烟火仙子来说一时半会儿可能接受不了,就如同当初白醉松一夜之间从一个高手变成普通人一般。

但重点在于,白醉松对这个世界力量的认识自从前一个月,从看过了那场大战之后才深刻起来,自然比不得对这个世界认识深刻的姬洛。

姬洛的沉默没有对这个世界的无名小村造成任何的影响,人们在同情她的遭遇的时侯也在同情白醉松这个手艺好的年青的木匠,每当这些议论的话传到白醉松耳中的时侯,白醉松都是一笑了之的。

你能管住自己你还能去管他人吗?就算你能够管住人家的嘴,你还能去管人家心里面怎么想吗?这种恐怕那些先天境的高手都不能办到吧。

在王家父子离开之后,白醉松也不会对他们说的话发表任何的想法,只是为他们的那句夸自己“手艺好”而淡淡的发笑。

关上门,回到饭桌旁,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微风轻轻的吹着,斜阳的照耀下,晃动着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坐到饭桌旁边,姬洛已经吃完了,放下了碗筷,正如同往常一般默默的坐着,白醉松也不去和她多说些什么,两口将碗中的食物吃掉,便准备收拾饭桌。

这时候,沉默了将近一个月的姬洛突然开口了:“你说那天枯井下我是不是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白醉松忙碌的手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正对上姬洛那双绝望中带几分执着的眼睛,白醉松猛然间感觉心头一阵震颤。

一种难以言语形容的忧伤感和绝望透过姬洛的眼神散发出来,仿佛要将白醉松拖入这种伤感之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变得忧郁起来,明媚的斜阳是伤感的,温暖的风是忧伤的,欢快的摇动的树叶也变得忧伤起来。

寂静仿佛又回到了这个世界,仿佛就如同一个月之前那个依旧无名的荒园一般,那时侯姬洛将要离去,而白醉松在向她告别。

那时的天地也是如此的寂静,仿佛天地万物之间只剩下这一场告别似的,而此时,又一个温暖阳光下某天,天地之间又回到了这种寂静之中,而这一场寂静不如上次那般的温馨与快意,而是充斥着一种伤感与绝望。

‘这算是跟我告别吗?’

白醉松想到,旋即白醉松从这种忧伤中挣脱出来,仿佛经历了世界的形成到毁灭这么多的事,又仿佛只是晚风拂面的一瞬间。

眼前,姬洛依然在目光盈盈的看着自己,眼中仿佛藏着随时都会从里面掉落出来的泪珠。

当然,那眼神中的渴求白醉松是能够看懂的,有那么一瞬间,白醉松甚至打算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但白醉松知道自己不能说出来,因为一但这个肯定的答复出自己的口,那么自己便要与她真正的告别了。

将自己从姬洛产生的情绪世界中挣扎出来,白醉松定定神,看着姬洛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是的,就在那天晚上你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只是一具尸体罢了,你是我的另外一个分身,是我用我的血液将你支撑着活动的,我不想这一具身体离开,暂时还不想。”

说完,也不去管姬洛会如何去想自己,反正他知道她不会再主动与自己告别了,或许,只要自己不说出那句告别的话,姬洛将会继续的沉默下去。

收拾好饭桌,天色便已经慢慢的暗了下来,趁着还有一点儿光亮,白醉松拿过一个木盆,到院里的水缸中打来半盆水,就仿佛习以为常似的将水放到姬洛的脚下,弯下身子将姬洛的双脚拿出,放到盆里面,慢慢的浇水为她洗着脚。

姬洛此时的双脚已经失去了任何的知觉,自然不会从白醉松的手与她的双脚的接触中产生什么特别的感觉。

或是习惯了这一个月以来白醉松每晚都替自己洗脚,姬洛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只是低头看着白醉松,虽然依旧保持着沉默,但充斥着绝望与悲伤的眼中却泛起一丝温柔和水雾。

就在此时,白醉松开口了:

“因为这腿暂时失去了感觉,所以需要更加温柔的对待它,这个时侯,应该是它最绝望最想放弃的时侯,我们的温柔虽然或许不能带给它什么,但至少能让它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为它坚持着,不管这些坚持如何的无用,但总能让自己心安,不是么?”

絮絮叨叨的说完这一大堆话,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从茅草房的屋檐下拿过油灯。

所谓油灯,便是一个碗里装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油脂,已经凝固在了碗中,点燃这盏油灯,将它递给姬洛,自己则双手抱住姬洛,将她抱起往茅草屋里走去。

到了屋里,借着微微的光线将姬洛送到床边,将她放下,又从她手中拿过油灯,将她放到床上睡好,回头拿着油灯便要往屋外走去。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中的姬洛突然伸手拉住白醉松的手,那被白醉松牙齿咬破的右手正好拉住了白醉松的左手,四排牙齿印在这一刻再次重回。

白醉松回头,便传来了姬洛的话:“我做你的妻子好吗?”

语调中依旧是充斥着无所适从的迷茫与忧伤,但在其中明显夹杂着一份开始萌芽了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这个份萌芽的希望,将白醉松到了嘴边的拒绝给堵了回去。

沉默片刻,白醉松用被姬洛拉住的左手一转动,由姬洛拉住他变成了他握住姬洛的手,轻声答道:

“嗯。”

语气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许敷衍,寂静的夜风之中,似乎有着什么正在缓缓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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