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学仅剩一天，梦玲来了电话。听见电话里她咆哮的声音，我赶快将电话拿离耳朵十米远，以免我可怜的耳朵再度受创。

“乔乔，亲爱的，你一定要救救我。”梦玲在那边假装抽泣了两声后就没了下文。

我急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我，我寒假作业一个字没写，江湖救急啊，把你的拿来给我抄抄。”

“不是吧？！一科都没写吗？总共有八科啊！”我故意强调了“八”这个数字，让他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是的，八科八科！一个字没写！你带上作业马上出来，我们青年路图书馆见。”

还没等我说话，梦玲“啪”的撂了电话。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好爽了傅瑾言的约。本来说好去找他的，这下只能去当抄写员了。

我和梦玲奋战了整个下午，抄答案抄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笔，甩甩即将抽筋的手。梦玲一脸抱歉的瞅着我，我摇摇头冲她宽慰地笑笑，随即在卷子背后快速地留下了一句话。

“再有下次，我就打死你。”

梦玲双手抱拳，以表言谢。接着又是几个小时机械般的抄写，刚开始我还会过一下脑子，哦，第一题B，第二题C……一小时过后，BACDAD，CADBAC，完全成了机器…..

有时候你会发现，那些一沓沓的卷子在你动脑筋做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但是当你一张张的抄写时，你就会诧异的发现原来作业这么多，自己写了这么多字！

终于“画”完最后一套题，我起身去书架上寻找自己爱看的书。其实我一直爱看书，看的也很杂，只要有字，即使多么艰涩难懂我都能耐着性子读下去，大概是小时候受了继父的影响，他就是一个极爱看书的人。下了班回到家，他总要抽出时间看书，然后摘录很多东西，现在他的记录本还躺在我的抽屉了，这或许成了我们最后一点联系了。

突然，我发现书架的最上端放着一本雨果的《巴黎圣母院》，这是语文课本后面介绍的一本书，还没等我伸出手，有个人早我一步抽出了这本书。我转过头看了过去，竟然是向阳。

我的手背在后面，轻轻的叫了他一声。

他有点吃惊，愣了一会儿赶紧点了点头。

原来，我们之间早已不如曾经那么自然，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什么无法意料的东西横亘在我们中间。

“你也喜欢这本书吗？”

我点点头，尴尬的抿着嘴。他将书递了过来接着说：“那你先看吧，这本书我已经看了好多遍了。”

我问他：“你来这里学习吗？”

“嗯，要高考了嘛。”他依然带着令人温暖的神情，仿佛世界上的一切不幸都不属于他，他拥有所有的快乐。

“你紧张吗？”

他摇摇头说：“与其说紧张不如说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终于长大了。”

他开心的笑了，眸子里亮亮的就像盛满了星星。

是啊，他和我一样，都迫切长大。只有长大，才有足够的力量抗衡命运。

“加油，我相信你。想好上哪所大学了吗？”

“想好了，就上Y大。”

Y大，离翔高只有两站地，虽然也是所不错的重本，但是以向阳的成绩，完全可以有更高的目标的。他怎么会想着上Y大呢？

向阳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揉着我的头发说：“我要照顾我家小丫头嘛。”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劝说的话还没脱口，他赶忙接话：“我开玩笑的。Y大金融专业很好，我老早就决定了。”

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你吓死我了。”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将头别向一旁，氛围似乎有点尴尬了。

这时，梦玲冲了过来，抓着向阳的袖子焦急的吼道：“孟向阳，你见白帆了吗？”

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露出厌烦的神色。我赶紧拉着梦玲出了图书馆，不然估计一会儿会被赶出来吧。

“白帆去哪里了？”梦玲揪着孟向阳，一脸要哭的表情。看着她那个样子，我也有点着急了。

“可能是体训去了吧，听他说准备考首体。”

“那他干嘛躲着我啊，好歹给我说一声啊。”梦玲难过的低着头小声呢喃。

“沈梦玲，白帆曾经给我说过不想找比他年龄小的女生做女朋友，更不喜欢异地恋，我想你要不要……”

“我不会放弃的！年龄什么的都是狗屁，他不喜欢异地恋，我就考到北平！”

“你告诉我，他在哪里体训？”

梦玲走后，向阳站了起来，盯着我看了很久，他好像有想说的话，但是却迟迟未开口。我被他看的有点窘迫，用手背蹭了蹭脸颊，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我更加不敢抬头了。

“你，你，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暖的手掌搓着我的头发，感觉就像是…..对，就像在宠溺小狗一样。

“蒋乔，如果没有傅瑾言，你会喜欢我吗？”

他的一句话让我心惊肉跳，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如果的，永远的假设都是不成立的。

“我，我不知道，对不起。”

“没事，我会一直守护着你，看着你幸福快乐，就像哥哥一样。”大概是怕我误会吧，他强调了“哥哥”两个字，看着他眼睛里的潋滟温柔，突然感觉自己是那样该死。

“向阳，我希望你可以幸福。”

我郑重其事的吐出这几个字，就像是宣誓一样庄重。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