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猥琐的男人被他骇住了,他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附和道:
“是,是,我按她说的做!”王乔猛地点头,面前的男人,简直比阎王还恐怖,他怎么敢不听话。
王乔将金子捡了起来,放在牙齿间用力咬了一下,又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她的明珠是太子赏赐之物,可比这锭金子值钱多了,可这猥琐的男人却在她的明珠面前犹豫,瞬间被他的金子收买。
隔着面具,云念汐眼底流转的神情却没能逃脱他的眼睛。
“你的珠子虽价值连城,可他不识货,也是枉然。”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云念汐的身旁,顿时,一股强烈的,独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扑了过来。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她?她心里有诸多的疑问,不过却没有时间问了,据她推测,有的人该到了。
冷酷到底近乎残忍的眸子盯着王乔,她命令道,“把药全部喝下去。”
“是。”有了这黄澄澄的金子,还有什么不听的,王乔仰起脖子,一口气将这催情药水喝了个精光。
“四小姐,四小姐,不好了……”正在这时候,红玉的焦急的声音伴着她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云念汐心中一怔,立即闪身走出屋外,看红玉匆匆跑过来她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三姨娘突然又发了狂,我们控制不住,她跑出了树洞,四处乱跑,现在柳儿正追着她!”红玉急的直冒汗。
云念汐眼底一沉,立即朝屋后跑去,远远地便听到三姨娘狂乱的声音,胡乱地喊着什么,她匆匆赶到的时候,只见她整个人头发凌乱,精神涣散,四处乱闯,柳儿围追堵截,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悬崖。
“娘!”云念汐快步从后头跑了过去,一把死死地抱紧三姨娘的腰,但是三姨娘却完全安静不下来,她拼命地挣脱着,见挣脱不开,便忽的低下头,张嘴一口狠狠地咬在云念汐的手背上。
三姨娘用了最大的力气,牙齿间都咬出血来了,顿时,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但是云念汐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任由她咬着,眼底露出悲愤的色彩。
“唔。”突然她感觉到一道人影闪过,三姨娘闷哼一声,脑袋一歪,倒在了她的怀中。
她讶异地抬起头,望到的却是刚才那双散发着妖异气息的眸子,这男人一掌劈在三姨娘的肩头,三姨娘才停止了发狂,睡晕了过去。
“跟我来。 ”面具男子从云念汐手中一把打横抱起三姨娘,沉声道。
柳儿和红玉眼中都露出讶异的神情,怎么突然多了个男人?看情形,四小姐和他还是相熟的。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是她们不知道的吗?
“四小姐……”两人用眼神征询着她的意见。
云念汐当然不会蠢到以为老夫人会接受这个样子的姨娘回相府,所以,如果要计划如期进行,那么,首先得安抚好她娘的精神才行。
而看样子,这个神秘莫测的男人可以办到。
想着,她不再犹豫,说道,“跟他走。”
天,已经接近寅时,时间越来越紧迫,明早成败,在此一举。
*
云秋灵和云银雪从静安寺口一路走上来,都没有碰到过林妈妈,便一路走到了冷庵,走到山顶,两个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了。
看到眼前破败的屋子和周遭冷寂的风景,云秋灵微微笑了,心里想着——
云念汐,你拿什么跟我斗?我娘出身高贵,是相府大夫人,而你的娘,从前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现在也只能住在这种地方。你的命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你就是比我卑贱千倍万倍!
“大姐,走,咱们进去看看。”云银雪虽然也累,但精神却益发的兴奋。
“嗯。”云秋灵捂着心口,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天,这是她这辈子最辛苦最累的一次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看着云念汐倒下,她觉得值!
走到冷庵门口,云银雪发现门没有关紧她的脸憋得通红,脸上表情兴奋,她颤抖着手,一把推开了大门。
“吱呀”一声,两人一起走进了屋子,然而,看到里面的情形,她们都愣住了——
这屋子里并没有看到三姨娘的身影,更没有云念汐的影子。
只有一个猥琐的男人脱得只剩亵裤,破烂的衣裤掉了一地,他脸色发红,嘴巴里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啊!!”云秋灵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去,双手捂住了眼睛,双脸涨的通红,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这对她来说,简直是莫大的侮辱!
而云银雪却不知怎么了,瞪着一双闪烁着精光的眼睛,好奇地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情景,还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二妹,还不快走!”看到云银雪怪异的样子,云秋灵拍了她一掌,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云银雪脑袋一个激灵,猛然间清醒过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准备逃跑。
但是,已经晚了,猥琐的男人已经扑了过来,一把将门堵上,把她们两个人都关在了屋子里。
“啊!”
云秋灵和云银雪两个人吓得四处逃散,已经被药物控制的失去了理智的猥琐男人面对这两个美丽的女子,垂涎三尺,狂啸着追赶着她们。
这里人迹罕至,此时此刻,根本不会有任何人过来救她们。
最后,王乔的目标锁定了美貌上更甚一筹的云秋灵。
云秋灵平日里就势要在美貌上比过所有的人,穿戴,装饰,样样要比其他人出挑才甘愿,相府里其他的小姐们生来就是她的陪衬。
然而今日,她似乎吃到美丽带来的苦头了。
“啊!”她一不小心猛地踩到自己脚下的裙带,整个人往前一个踉跄,啪的摔倒在了地上。
“大姐!”云银雪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那美丽高贵,端庄优雅的大姐居然……
她可是要成为太子妃,要成为皇后的人啊!如果被人知道,她被男人这样无礼对待过,那……她还能入住皇宫吗?
“放开!放开!”云秋灵疯了一般,再也顾不得任何形象,拼劲了全身的力气,对着身上的男人又踢又踹,死命要将他推开。
“嘶!”只听到猛地一声响,她肩膀的位置突然感到一丝凉意,这男人撕破了她的衣服!
云秋灵猛烈地晃动着脑袋,费力地大声喊着,“二妹,救我,救我,二妹……”
“大姐,大姐我来了……”云银雪见状,连忙搬起屋子里的一张凳子,狠狠地用力地朝这男人的脑袋上砸了过去。
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凳子被砸开了,那鲜血顺着男人的脑袋流了下来。
但是,这男人似乎没有感觉到疼似的,他已经完全被云秋灵的美貌所疑惑了,他的手循着被撕破的地方探入她的身体里,他摸到了她细嫩的令男人发疯的肌肤。
云银雪急了,四处看过去,最后,她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瓷碗,她连忙跑了过去,将瓷碗高举过头顶,猛地用力一摔,碗碎了!
她捡起其中一块尖利的碎片,又往猥琐男人跑去。
不,不能这样,她是未来的皇后,她的命运怎么能葬送在自己的母亲安排的阴谋里?
绝对不能!
突然,她冷静下来,抽手一把扯下头上的金钗,递给王乔,另一只手则毫不犹豫地指着正要救她的云银雪,用无比冷漠、残忍嗜血的语调说道:“不要碰我,你去碰她,我这些金钗都是你的,我还会给你很多很多金子,只要你让我保存着完好的身子,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
云秋灵的每个字都冰冷的沁人心脾,让听的人浑身打颤。
谁能想到,这样恶毒无情的话居然是出自相府历来以宽厚仁和形象示人,被京郊附近的穷苦百姓称作观音的嫡女口中。
什么……
云银雪刚刚高举起手里锋利的瓷片,要刺入这个猥琐男人的脖子上,救云秋灵。
却突然听到了她此生听到过的最恶毒最寒心最令她绝望的话。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她的手颤抖着,那因为太用力,拿着碎瓷片的手被割破了,鲜血流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大姐,你,你在说什么?
你为了自保,竟然用金子怂恿这个男人来碰我我?
我正在尽全力救你啊!我连手被割破了也没放弃救你啊!
云秋灵已经丧失了最后一丝良知和理智,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是相府嫡女,她前程一片大好,她要当未来的皇后,她要母仪天下,她要流芳百世,她绝对不能就这样毁了!
所以,她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云银雪的表情和她流着血的手。
她见这男人因为她的金钗停下了侵犯她的动作,眼睛里冒出贪婪的贼光来,她又将耳朵上的翡翠镶金耳环和手腕上的玉手镯也取了下来,通通塞进他的手里。
“不要动我,去找她,我是相府尊贵的嫡女,我将来会是皇后,而她只是个卑贱的庶女,你去她那里,去吧。”
云秋灵趁着王乔看着手里突然多出的宝物呆笑的时候,迅速从他的身下钻出来,往屋外跑去。
“大姐……”云银雪颤抖着声音,眼底含着泪喊道,这就是那个说会努力为她谋个好前程的大姐吗?
“……”云秋灵听到云银雪的喊声,顿了一下,但是,她还是没有回过头来,她很快就跑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用最快的速度将门栓上,然后跌跌撞撞,慌慌张张往山下跑。
她如果不拴上门,这个猥琐的恶心男人很有可能会跑出来追她。
她很清楚,即便男人被药物控制了,他们也会选择她,而不是像云银雪那样平凡的女子,因为她太美了。
云秋灵是个在关键时刻会变得格外清醒的人,因为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知道什么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种时候她选择了抛弃云银雪。
“大姐……啊,啊啊啊,大姐救我,救我……”
云秋灵回头望了那昏暗的烛火一眼,她颤抖着声音,冷冷地说道:“二妹,不要怪我,怪只怪,你是个并没有什么用处的庶女!”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下山了!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林妈妈不见踪影,三姨娘也不见了,这其中必定和云念汐有着某种关系!
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一下子还捋不清。
她要快点下山去通知母亲,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让她早做准备,不要又让云念汐那个贱人钻了空子!
*
趁着漆黑的夜色,他将云念汐她们一路领到了静安寺静慧师太的住处,当看到戴着面具的男子时,云念汐发现静慧师太立即站了起来,她的眼睛里分明是看到主人时的敬畏和尊敬,她作了个揖,道:“您来了。”
对于他和云念汐等人一齐出现,她似乎并不惊讶。
这个静慧师太是假的!
几乎是立刻的,云念汐就下了判断。
白天的时候,她和静慧师太有过接触,静慧师太是静心师太的师妹,掌管静安寺的部分事务。她的眼睛非常慈祥,说话柔柔软软的,而不似这个静慧师太的乖戾,冰冷。
云念汐眼睛不动声色地望向静慧师太的耳垂,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个静慧师太耳朵上有耳洞,真正的静慧师太不戴耳环,哪里来的耳洞?
那么,真正的静慧师太哪里去了?
难道,被他们杀了么?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来这里有何用意。
云念汐对这个男人倒是越来越好奇了,不过,她不动声色,此时,最重要的事情是让她娘清醒过来,因为天一亮将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拉住他的手腕,紧紧地捏住,昂起头,望着面具后面那双邪魅冷凝的眸子,坚定而霸道地,几乎是命令般说道
“既然,你要插手我的事,那么你就要对我负责,我要我娘明天早上见到老夫人的时候保持绝对的清醒,完成我交待她的事情。”
她断定,明天早上老夫人祈福出关后,大夫人第一件事就是领着她上冷庵,让她看到那不堪入耳的一幕,从而彻底断了三姨娘回相府的路,同时,又将她云念汐再沉重地打击一次,没准她还会吹风让老夫人将她留在冷庵,不许再回相府!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将她娘接回去!
他垂首,看着她握紧他手腕的手指,白嫩,细滑,不过,太瘦了,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所致。
“好,我会对你负责。”他声音浅浅地说道。
“……”云念汐听着他这句话,隐隐觉得有些异样,怎么这几个字到了他的嘴里感觉好像变了一样,她蓦地收回了自己抓着他手腕的手,手放进衣袖里,手指弯了弯。
“治好她。”说着,他将三姨娘放在榻上,他下了命令,简单的话,却含着不容违抗的力道。
静慧师太立即上前,替三姨娘把了脉,又翻开她的眼皮查看了一番,云念汐抿着唇,眼睛盯紧了静慧师太的一举一动,柳儿和红玉的神情非常紧张。
比起她们,面具后面的那双目光倒显得闲适,略带玩味地落在了云念汐的身上。
这丫头,胆子一向大的很,杀人的时候豪不眨眼,冷漠到近乎残酷,和他有的一拼,此时此刻,倒是难得的在她的眼睛里发现了紧张和不安。
片刻之后,静慧师太仿佛是心中已经有了判断,她站了起来对云念汐说道,“四小姐,姨娘身上累积了起码十种以上的恶疾,又长期遭受精神上的折磨,所以癫狂症才会间歇性地发作,并且无法控制。”
十种以上的恶疾,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怎么会病的这么重!
云念汐心中的恨意又加重了一层,她冷声问道: “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在明天早晨保持绝对的清醒吗?”
“有是有,不过……”静慧师太有些迟疑地望了面具男子一眼。
“你说。”
静慧师太顿了一下,从腰间掏出一颗褐色药丸,顿时室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浓烈的气味:“除非三姨娘服下这颗药丸,方能在十二个时辰内保持清醒。”
“十二个时辰之后呢?会发生什么?”云念汐没有忽略掉静慧师太眼中流露出的迟疑。
静慧师太不禁为云念汐的敏锐而暗暗赞赏,她说道:“这颗药丸是由五种药性猛烈的药物,石胆,丹砂,雄黄,慈石,礐石提炼而成,具有极强的药性,普通人服用下去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它曾经是……”
好像提到了不该提到的人一般,静慧师太眼中闪过一丝惶恐,定了定,才又说道,“所以,它在能强制地控制三姨娘的意念让她保持清醒的同时,也有可能在服下去之后,七孔流血而亡,即使没有死,也会减少至少十年的寿命。”
减少十年寿命?
方法就在眼前,现在,就看云念汐要怎么选择了。
面具男子看向云念汐的目光也凝重了起来,这丫头,要怎么选呢?
毕竟,如果不报仇,三姨娘还能这样活下去,不会有失去生命的危险。
“给她吃!”几乎是没有经过什么挣扎,云念汐很快就下了决定。
柳儿和红玉猛地抬头,望着她们的小姐。
云念汐眼底滑过一丝冷毅,铮铮说道: “与其如了大夫人她们的意,在冷庵这种地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倒不如放手一搏!死或者少活十年,比现在总要好!
“唔……”这时候,床上的三姨娘动了动,她醒了!
大约方才受了那男人一掌,三姨娘这回醒来后,倒是安静了下来,眼神也不再涣散,只有一种深深的疲累。
云念汐走了过去,弯下腰,双手握紧了她的双肩,深深地望着她因为长期病痛和折磨的呆滞的眼睛,说道:“我们不能这样活下去,我们不能让害过我们的歹人继续逍遥下去,我们要将她们加诸在我们身上的痛苦百倍千倍地还回去!所以……”
她握紧她娘冰冷的,瘦如枯柴的手,声音清晰明亮而决绝,“我们一起搏一搏吧。”
三姨娘虽然还未完全清醒,也还不认得面前这浑身散发着冷意的少女就是她念念不忘的女儿念汐,但是她却像是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
云念汐猛地站起身来,对静慧师太说道,“给她吃吧。”
天,终于亮了,东方透出了鱼肚白,静安寺沐浴在一片蒙蒙的晨光之中,佛堂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和香客游人脚步声,静安寺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大夫人睁开眼睛,看向窗外,她悄悄地松了口气,捻着佛珠的手松了开来。
这一个晚上,她表面上闭着跟着精心师太及老夫人她们念佛经为相府祈福,但实际上一直挂心着林妈妈她们那边的情况,不知她们是否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云念汐那个小贱人现在死了没有,三姨娘是否和男人睡在一起。
“……”静心师太放下手中木鱼,其余人等也依次停止了念经。
静心师太走到老夫人跟前,说道,“阿弥陀佛,老夫人,天亮了,先出关歇息,用了早膳吧。”
张氏搀扶着老夫人站了起来,老夫人朝静心师太双手合十,弯腰,道“师傅辛苦了。”
接着,一行人走出了佛堂,寺里的尼姑已经将素食准备好了,丫鬟们依次走上前来,伺候各自的主子。
大夫人那道敏锐的视线朝云秋灵厢房的位置看了过去,当看到房顶有根白色的丝带在飘扬的时候,她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夫人……”这时候,一个丫鬟从佛堂的那边匆匆跑了过来,一直跑到大夫人面前,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老夫人见来人毛手毛脚,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她最不喜喧哗,何况还是在静安寺。
“什么事?”大夫人脸色立即一沉,佯装不悦道,“佛门净地,慌慌张张,大肆喧哗,成何体统!还有规矩没有?”
这丫鬟走近了,大夫人才发现,跑来报信的并不是之前已经安排好的银杏,而是一个面生的丫鬟,怎么回事?银杏呢?
大夫人心里掠过一丝疑虑,不过来不及细想,这丫鬟已经踮起脚来,手捂着嘴巴,在大夫人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大夫人脸色忽而一僵,故意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问道:“此话当真?可是你亲眼所见?”
丫鬟说道,“千真万确,奴婢奉命给三姨娘送些吃食过去,却……却不想看到了这样一幕,奴婢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四小姐也在静安寺呢,奴婢没有法子,思来想去,只好跑来找大夫人说了。”
发现这边不同寻常的气氛,老夫人看了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样一惊一乍的。”
大夫人神情非常难看地走到老夫人的身旁,像是很为难一般,在老夫人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什么?!”老夫人听了,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低声道,“竟然会有这种伤风败俗之事?走!随我去看看!”
“发生什么事了,母亲?”云月心见老夫人气的脸色都变了,挽着她的手,问道。
“去冷庵!”老夫人早膳都不用了,就随着大夫人一起往三姨娘居住的冷庵方向走了过去,张氏,柳氏,云月心等人也都跟了上去。
“给老夫人准备轿辇!”大夫人高声吩咐道。
至始至终,老夫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而其他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个个心里惶惶的。
只有大夫人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得逞的阴笑。
云念汐,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
自从太子一事之后就憋屈了很久的大夫人现在心情格外的畅快!
老夫人、大夫人、张氏、柳氏,还有几房小姐,大部人马都一起赶往幽禁三姨娘的地方去。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看来是和念汐脱不了干系,张氏不由得忧心忡忡,话说,念汐人呢?她四处看去,并不见她的踪影。
“母亲,三姨娘如此,那念汐……往后可怎么办呢,三姨娘可是她的生母啊。”大夫人无不担忧地说道。
“如此的话,那她也不要回相府了,相府容不下这样伤风败俗的母女!”老夫人把脸一沉,说道。
大夫人听了,心头已经冷笑了数声,云念汐自以为利用老夫人对她的愧疚心而获得了老夫人对她的疼爱,真是太天真了!
老夫人最在乎的就是相府的门脸,任何危及相府门脸的事,她都不会容忍,不然当年老三也不至于会死了。
云念汐改不了三姨娘是她生母的事实,那就永远也改变不了她在相府低微的地位。
这样想着,她心里真真是痛快的很,可面上却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说道,“虽说三姨娘辜负了母亲的心意,始终改不了放荡的本性,这静安寺都没法度化她,但念汐她……始终还是丞相的孩子啊。”
“是不是还不一定!”老夫人被大夫人说的是气昏了头,便也迁怒起云念汐来,她喊道,“黄妈妈,你去把四小姐叫过来。”
“是。”黄妈妈惶恐地低着头,领着两个丫头急急朝云念汐的厢房跑了过去。
众人心惶惶焉,老夫人发了威,这下四小姐恐怕要倒大霉了。
片刻后,黄妈妈等三人又匆匆跑了回来,到老夫人跟前,说道,“回老夫人,四小姐并不在她的厢房里,找了其他地方,也没发现她的踪影。”
老夫人一听,脸色更加难看了。
大夫人暗中看着老夫人的脸色,斟酌着她的心思,说道,“这三丫头是怎么了,一大早不在厢房里好好呆着念佛祈福,到处乱跑,不怕出事么?看来,是在外面野惯了,回了府,我要好好教育她一番才行。”
张氏这厢连忙说道,“母亲,您别生气,我看三丫头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兴许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办去了呢。”
大夫人轻轻冷笑一声,道,“这可是静安寺,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
“都不要说了!走。”老夫人心里已经不耐到了极点。
这边,云秋灵一路跌跌撞撞从冷庵跑回了静安寺,来不及喘口气,就要往祈福堂那边去找大夫人。
“阿弥陀佛,前头可是苏大小姐。”这时候,前面突然传来一个尼姑的声音。
云秋灵一看,走过来的人正是静安寺的静慧师太和她的两名弟子,她急忙将慌张的表情敛去,换上一副温婉的笑意,回礼,柔声道,“静慧师傅好。”
“好。”静慧师太微笑着点头,问道,“大小姐急匆匆的,可是要去找大夫人?”
“正是。”云秋灵心急如焚,按照之前的计划,母亲这会该领着老夫人前往冷庵了,她得阻止她才行,可偏生倒霉,这会被这老尼拦住了去路。
“贫尼也正要去找大夫人谈谈近日老夫人在寺里的安排呢,不如,贫尼和大小姐一起吧。”静慧师太热情相邀。
云秋灵心里的一颗石头才落了地,和静慧师太一块往祈福堂的方向走去,虽然静慧师太走的不是她想走的那条路,但她想能去祈福堂就行。
走了几步路,静慧师太突然重重地叹了口气,眉头紧锁着,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师傅有何烦心之事吗?”云秋灵发觉了静慧师太不同寻常的神情,问道。
“大小姐,有件事情,事关重大,贫尼却不知该怎么向老夫人和大夫人开口,现在碰到了大小姐,倒想问问大小姐的意思。”
事关重大?云秋灵紧声问道,“师傅,是什么事?”
静慧师太挥了挥手,让左右弟子退了下去,又神秘兮兮地看了看四周,这样子,引得云秋灵更加好奇了。
“师傅,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是相府嫡女,你说与我听,我也能为你出个主意的。”
静慧师太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世事无常,真没想到,老夫人这样菩萨心肠的人,也会有此一劫。”
“祖母?”云秋灵心一沉,问道,“她老人家怎么了?”
“不瞒大小姐,昨日老夫人来寺里,我远远望着,便觉得她气色有异,后来我借机替她诊了脉,才发现老夫人长期被寒疾所困扰,不知从何时起又用了四小姐那不该用的土方子,冲撞了体内真气,现在已经病入膏肓了,依我判断,断断活不过三个月了。“
“什么?”云秋灵一听,心中惊喜万分,“真的吗?”察觉到静慧师太讶异的目光,云秋灵才发觉自己不应该表现的这么高兴,眼角立即浮上一层愁云,“祖母长年吃在念佛,菩萨心肠,怎么会活不过三个月呢?师傅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静慧师太道,“大小姐,此事千真万确!贫尼再三诊断才敢确定的,这样重要的事怎敢乱说。”
“你的意思是?祖母原本只是患有寒疾,而我四妹的方子不但没有治好她,其实是恶化了她的病?”云秋灵问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用她们动手,云念汐也必死无疑了。
“可以这么说。”静慧师太点了点头。
静慧师太的医术远近驰名,还曾经看好了当今皇后的痼疾,所以,云秋灵并不怀疑她的诊断,她略一沉思,问道:“师傅可有什么方法缓解我祖母的病情吗?”
“有是有,不过……”静慧师太脸上有些为难。
“师傅但说无妨。”云秋灵忽然觉得,她知道了这个秘密简直比彻底打垮三姨娘还有用的多。
“既然大小姐想知道,那贫尼就说了……”静慧师太靠近云秋灵的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云秋灵听着听着,一双美眸睁得老大。
“静慧师傅,这件事情你告诉我就行了,我会告诉我母亲和父亲的。 ”听完了静慧师太的话,云秋灵立即换上了一副正襟危坐的神情,“这毕竟是相府的事情,师傅也不便出面的。”
“如此便最好不过了,如果大小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随时来问贫尼。”静慧师太一副了了一番心事的样子。
云秋灵自然是没有和大夫人碰到面的,等她赶到祈福堂的时候,大夫人一行已经去了冷庵。
老夫人阴沉着脸站在这破败的小屋门口,大夫人刚要抬手将门推开,突然里边传来一个凄冷的声音,只听到一个女人似在自言自语。
“菩萨在上,信女周氏,诚心祈福,愿京城相府一家,家宅平安,事事如意。丞相官运亨通平平安安,勿遭奸人陷害;老夫人身体安康长命百岁,免遭病痛折磨,我记得老夫人是有寒疾的,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
这是三姨娘拜佛祈福的声音!
大夫人心里猛地一怔,顿时觉得事情不对!她眼皮猛跳了几回,想起那个面生的丫鬟来。
老夫人显然已经听到了屋里传来的话,她的表情顿时变得不一般,蓦地抬脚,推开了这破败不堪的门
这里头,哪里有什么大夫人说的三姨娘在冷庵和男人苟且的画面,连半个男人的影子都找不到。
只见,三姨娘周氏,衣衫褴褛,赤着双脚,正跪在屋子中央,虔诚地祈福,那脸上没有半丝对命运不公的怨恨,表情祥和,口中念念道。
“菩萨,信女在相府时常常得老夫人照拂,这些年来信女一直感恩在心,请菩萨一定保佑老夫人。信女在这世上,也只是苟活,信女愿减十年阳寿为老夫人祈福。还有……”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三姨娘的声音忽而哽咽了起来。
“我那可怜的女儿念汐,听说她这回也来了静安寺,我希望她不要记得我这个没有用的娘,让她把大夫人当做亲生的娘,好好过下去就,我就心满意足了。”
“念汐是你的孩子,怎么会认别人做亲生的娘。”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三姨娘的话,三姨娘顿时一愣,背影僵住了,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当看到面前站着的人时,她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脸上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来。
“菩萨,是我眼花了吗?我这是看到老夫人了吗?”
长年的折磨,三姨娘的脸上已经没了半丝当年的光彩,皮肤蜡黄,瘦削的两颊没有半点肉,一双原本水灵温柔的眼睛深陷眼眶里,没有半点身材,呆滞地如同一潭死水,嘴唇干燥的像是被抽干了水一般。
明明才三十岁,正是大好年华,可那两鬓却已经斑白了,两只手更是枯瘦如柴,看起来像五六十岁的老夫人。
再看看她住的覅放,这样冷的天气,这屋子家徒四壁,门、窗户,都是洞,冷风呼啸着进来,啪啦啪啦的响,三姨娘的身上却只穿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衣服袖子和背后还有两个洞,脚上更是半双鞋子都没有。
看来,她这里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