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月冷
十七 月冷

这边左相派去的小厮回禀,并未追到慕容月一行人,慕容齐兰只吩咐了继续追查一行人下落,也在没有其他动作,倒是慕容夫人自知道慕容齐兰得知自己私自放走慕容月后坐立不安,派了菱悦暗地里打探。

这一日,菱悦过来向她言道:“奴婢私下打探过,相爷的确派人去追了二小姐一行人,可是看样子好像并没有结果。您看是不是要告知大小姐一声。”

慕容夫人摇摇头,现在还不可,齐兰的性子我了解,他纵然会追阿月他们回来,却不会对阿月下手,虎毒不食子。既然如此,我会即刻派人去东邪岛接应他们,若他们迟迟未到,那再做打算不迟。

菱悦默默颔首,正要退下,不料慕容夫人叫住她:“菱悦,你打小便跟着我,也是我能信任的人,如今形势越发微妙,皇帝免了慕容齐兰和我去参宴,对外居然称道左相染病,这不是刻意的疏远是什么,那一日,阿昭也在场,好在她没有起疑心。”

“夫人的意思是?”

“豆蔻那丫头心比天高你也是领会过的,将她放在昭儿身边早晚出乱子,我的意思是,你去照顾阿昭,我会安排豆蔻入宫,也遂了那丫头的心愿。”慕容夫人端起一盏茶,边饮边道,“我这边你不用担心,独孤府上那边的旧人静娘曾是太后的贴身女史,你放心去吧。”

“夫人既然早安排好了,那奴婢也就没了顾虑,请夫人放心,奴婢一定誓死护着大小姐。”说罢再三叩首。

慕容夫人忙扶起她,满意的笑了。

“眼看就要入冬封海了,你这病不知何时才能好?”铁逸轩侧身坐着,关切道。

慕容月躺在榻上,她的发几乎是全部散开的,脸颊瘦削,没有一丝血色,一朝一夕间憔悴不已,她喃喃道,已经是冬天了啊·····

她微微叹息道,手抚上隆起的腹部;“世言,快入冬了,还有几个月孩子就出生了,你想不想看看他?”她嘴角微微扬起,那笑,却也是苦涩的。

铁逸轩看她依旧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不禁低头叹气。自那日慕容月晕厥后,天色已晚,黑暗中铁逸轩听到从不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就有火光突现,铁逸轩心下惊恐不已,只叹自己要横死在那行人刀下了,他急忙抱起慕容月藏在芦苇之中,那行人走得越来越近,突然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大哥,府上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即刻回去,府上已经派出了凌晔去万里追杀他们了。”

“也好,为了他们耗费老子这么多人马!”

然后只听得一震凌乱的脚步声,那一众人像是得到了什么紧急的消息,很快便散去了,铁逸轩担心这其中有诈,一时三刻并不现身,直到发觉那群人真正离开后才敢抱着慕容月出来,而此时昏厥半晌的慕容月也渐渐苏醒,此时,天已经渐渐亮了。

慕容月抬头看他,我这是死了么?

“当然没有,阿月,我们一起将世言葬了吧。”

他以为慕容月会悲痛万分,不料她只是默默点点头。

二人费了好一番功夫,将程世言在湖边草草葬了,慕容月跪在他墓前,捧起一抔黄土,她的头低垂着,像一颗垂死的树苗,她轻轻道一句:“别了,世言。”

此后的一路上,她只是沉默着,安静得像不存在。见她如此,铁逸轩反而更加提心吊胆,一路上时刻暗中观察着她。

直到半月前,他们已经行至氷州境内,离东邪岛将近之际,慕容月忽的生了场大病——那日他们正在一家小店内吃面,慕容月突然脸色突变,一口血涌上来,随后便不省人事。

起初铁逸轩以为是中毒,找店家理论,后来看过大夫才知道,慕容月自半月前就已经得了虚寒之症,只是她一直瞒着他,拖到了现在,病情严重,腹内的孩子只怕也受到影响.

听大夫这样说,铁逸轩心下是又气又伤心,送走了大夫,铁逸轩一掌俯在桌上:“你这样瞒着我,究竟是为何?你若出事,你让我如何向你母亲长姐交代?”

“铁公子,世言死了,这世上我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你告诉我?”她问他,“这虚寒之症,是如何也治不好的,我不能拖累了你,也不愿你背负上不守信的恶名,我只能瞒着你了,你不要怪我。”她的泪徐徐流下,似乎在一点点耗尽她的气力。

“你叫我如何不怪你,我敬你是慕容家的女子,有胆识,有魄力,却没想到你是如此轻薄自己的性命,真是枉费了你母亲和你姐姐的一番苦心。”他顿一顿,“你长姐为你付出了什么,你就这样选择离她而去,程兄的死,我们谁都无法预料,谁知你父亲会是······可是我们总还活着,你腹中还有程兄的骨肉,活着,总还有希望,若是死了,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慕容月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伏在桌上,放声痛哭起来。

铁逸轩见此也是不忍,慢慢走过去,抚了抚她的发,心里默默道一句:“你还有我。”转过头,眼眶通红。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