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他说我蒙面是因为丑的过分了
[九]他说我蒙面是因为丑的过分了

其实我挺冤的。

真的,所有的杀手中了寒毒的症状都是那种要么没有解药就毒发身亡的,要么让人生不如死自我了断的,要么把人折磨的虚脱脸色苍白只剩下半口气的。

可是我的症状偏偏是如果不按时吃解药,就会全身寒气逼人,疼得要死要活,疼过之后,脸上就长出了很多的红疹,从两颊到下巴上,像是在脸上出了水痘似的,红的不得了。

对于这一点,我本人也十分无奈,根据楚彦之曾经说的,好像是因为我练的功夫出了问题,与寒毒相冲,真气乱窜,所以跑到了脸上。

其实我很没有骨气地想过,如果能中一种霸气点的毒,也比这样子没脸见人要强很多是不?

对于这件事情,楚景沐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可是我的脸上再一次呈现了马蜂窝的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吐了吐槽:“那个,云大花脸,您老人家这几日又操劳过度了是吧,看你脸上的这些红点,还真是个个精致啊。”

我没好气的撇撇嘴,正准备回他一句,结果人家先发制人对我说道:“别,你嘴一抽就更难看了。”

我怒了,拿起旁边的一块长丝绢往脸上一遮,打算蒙住脸,结果人家楚公子说什么,本来就长得丑,蒙了面也是因为丑的过分了。

我再也没忍住,扬起手就准备打他,可惜自然是没打到的,再加上我刚刚因为寒毒发作虚弱无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索性楚景沐这个混蛋没有丧尽天良到六亲不认的地步,一阵风似的闪过扶起我,将我放回床上,然后替我拉了拉被子,坐在床边,没了刚才的嬉笑玩闹。

他开始有些惆怅,眉宇间也有几丝担忧:“锦儿,你这个样子下去可不行,必须尽快找到解药啊!”

我摆摆手,毫不在意,仿佛刚刚那个历经寒毒之痛的人不是我,故作轻松地对他说:“阿景,没事啦,我这都是老毛病了,忍忍就过去了。”

楚景沐是真的担心我,这个我明白,可是我们也都清楚,包括楚彦之在内,其实我们都知道,我的寒毒,是没有办法解的。

既然当了杀手,那就要有杀手的觉悟,无论早死还是晚死,都是必须的。我如今靠着功力和药物的维持,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是知道的,比任何人都知道。

“为什么你总是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总让人为你担心呢?自从我们离开这个盛都,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你忍心抛下我和杜子玥,还有幻影楼吗?楚彦之呢,他有办法救你吗,要不我们去找他,让他交出解药?”楚景沐双手紧扣着我的肩膀,有些生气。

“没用的,楚彦之没有那个解药,我们这种人,死了就死了,倒也落得清净,你无须介怀的。”我回答他说,其实我很怕死,真的很怕死,但若真的到了这一步,怕又有什么用。

“哦,对了,我那天迷迷糊糊的听到楚彦之说让你带兵去攻打西泱,你们最后说了什么,我当时也没听到,结果第二天醒来就到了风荷居。”

楚景沐突然正色道:“其实那天他说只要我答应领虎符去出征,他就告诉你云家当年究竟怎么回事,我抛下你一个人离开是因为他说有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跟你说,我想应该是关于羲和剑的吧,所以就同意了。”

果然,我就猜到是这样,可是又不单单是这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有些头晕,所以直接了当地告诉了楚景沐。

就是说楚彦之带我去了地下宫殿,还说了当年盗的剑被认为是假的,如今也不知道落在谁的手上,所以楚彦之给我下了谕令,让我重新找回羲和剑交给他。

我当时觉得他挺蠢的,现在的我还会听他派遣吗,可是当他告诉我羲和剑和云家的关系时,感兴趣的就成了我,我这个人,逍遥了半生,零落了半生,如今处于此等境地,那也真是落叶归根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很疑惑,于是忍不住将我心中的疑惑说给他听:“阿景啊,你说我们俩现在都算是自立门户了吧,楚彦之他凭什么就觉得我们一定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呢?还有你现在应该在出征的路上,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楚景沐嫌弃似的瞅了瞅我,摇摇头:“云锦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如果没有把握的事情,楚彦之是不会去做的,就比如你现在,一定心里有很多问题,是比楚彦之更想先一步找到羲和剑的,对吧?”

我点点头,继续听他说:“也比如我,为了你,也为了东陵的百姓。你可知那西泱大军一旦压境,东陵的百姓也要遭殃,楚彦之他很会谋划人心,你慢慢就知道了。”

随之他重重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他对你可能还有一丝仁慈,恐怕现在,他对那个权位迷恋的太深,都算计到了你的头上。这也是我一开始没有想到的。”

我默默听着,主动的忽略了那些国仇家恨的话,脑海里只有一句“为了你,也为了东陵的百姓”,我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心里一直盘旋着那句,原来在楚景沐的心里我那么重要啊。

然后我就越想越多,比如因为我,楚景沐就去出征西泱,我这么重要,如果没有我,是不是会引起一场大祸啊,越想我就觉得自己越重要。

于是对他说:“其实吧,咱们跟楚彦之也就算得上认识,完全不必要理会他的,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们问心无愧就是了,我就知道我是有祸国殃民的潜质的,果然.....”

楚景沐听完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再点了点头,看得我心烦,所以就直接问他,到底什么意思。楚景沐后知后觉地看着我,手一伸拿起镜子照着我的脸,示意我别想太多,然后才慢慢吞吞的回了一句:“其实我是饿了。”

我听完就郁闷了,这几日也不是海棠给我送饭,有的时候我还会出去吃,所以也没有存放什么吃的,眼下刚骂走了楚彦之,今天的晚饭有没有着落还不知道呢,这厮就说他饿了。

我也当真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他,所以只能转移话题:“其实我也饿了。”

楚景沐:“......”

我:“......”

那个,其实吧,我承认我真的不怎么会转移话题,而且我真的饿了,但是碍于我现在脸上成了这个样子,出去需要蒙面对吧。

于是就派楚景沐去御膳房偷点东西回来,楚景沐一脸鄙夷的看着我,为了他的节操坚决不动,我一把抽过去,说你小子赖着不去还想让老娘去是不,到底去不去。

不去。

果然,人家冷哼一声,一脚把我提下床,自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为了避讳, 不想毁了他小子的名节,我就只能委屈一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了。

话说其实在保证伙食这方面楚彦之倒是没那么小心眼,还是差人给我送来了几样可口的小菜,不过这是我等了好久,默默喝掉了桌子上茶壶里仅剩的一点茶之后,才等来的,期间楚景沐已经睡熟了。

用帘子遮着,外间是看不见的,所以我也没去吵他。他的身上带着一种刚从战场上回来的肃杀之气,眉宇之间尽显疲惫之色,我知道他这几天真的是累了,也就不与他一般计较。

由于只有我一个人,所以碗筷只有一副,我尽管有些饿,但是拿了个馒头吃了就饱了,然后过去打算叫醒楚景沐,走到床边,看见楚景沐睡得那么香,我也不忍心打扰他,就趴在床边看他。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能将记忆中的我们都刻画出最深沉的过去模样,而如今却是一条长河,站在这里,想着曾经在上游激起的水花,现在已归息平静,涌入大海。

我和楚景沐的相识,也是源于年少时光岁月里的一次偶然,对曾经的我们都是一次无关痛痒的插曲,可就是这插曲,牵动了我们这一生的命运。

许是今日故地重回,让我多了几分的多愁善感,也不知不觉中回忆起我们过往的点点滴滴。

其实我和楚景沐的相遇很简单,就是他领着一帮小太监在宫里玩色子赌博,这小霸王一出手,谁敢赢他,所以个个都无可奈何的输了钱给他,但是碍于他的金贵身份,又不得不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

直到有一天,我和杜莲陪着楚彦之一起去学堂,因为楚彦之不怎么受宠,所以就算在路上看到正在玩色子的楚景沐也要象征性地打声招呼,意思意思。结果就让我好死不死的撞到了枪口上。

因为他们的赌博方式太过落后,我实在受不了,所以看着楚景沐咄咄逼人欺负那几个小太监,他们还唯唯诺诺不敢吱声,我当时也是彻底无语了。

于是在楚彦之背后,对着楚景沐竖了个中指。

就是这历史性的一竖,掀起了我俩长达几十年的深厚友谊,拉开了我和他命运正式牵扯上成为彼此生命中配角的帷幕。

以及为了之后的当年宫变后,我俩相依为命数年,并且将幻影楼发展壮大奠定了重要的无法撼动的基础。

总之,在那之后,他就盯上我了。

每天都来风荷居烦我,让我和他赌博,不论是玩牌玩色子,还是赌马赌球,这小子每次都输,所以那阵子就靠着他接济的那些钱,我们三个的日子才过的宽裕了起来。

其实楚景沐挺聪明的,我后来不止一次跟他讨论过这个问题,为啥每次跟我赌博都输。

这货说了这么一句话:“如果我一次就赢了你,你就不跟我玩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啊。”敢情人家拿我当乐子,不过有钱赚,我倒是乐此不疲的陪他玩,不想玩了就躲进风荷居任他怎么也找不到。

其实在我看来,他每次都输是因为他不出老千,结果楚景沐问我,难道你出千了?

然后看到我真诚的小眼神,他就明白了,懊悔道:“云锦,你个杀千刀的。”

正想着,我看到楚景沐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就慢慢睁开了。

看到床边正在盯着他看的我也表现的如此从容不迫,不惊讶,反而淡定的说:“我知道我长得好看,没事,你多看看,我不要钱。”那一瞬间像极了如意阁那些妖媚入骨的小倌儿,附带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我一个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骂道:“你个死人妖,老娘是来叫你吃饭的,爱吃就吃,不吃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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