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地一素悲苍生
第九章 天地一素悲苍生

大悲宗,源起早不可查。隐建于雪山冰谷之中,与外界隔绝,不为世人所知。

约千年前,那一代含元宗掌教青邛道人游历九州,机缘巧合于极北冰封之地发现这一神秘宗派。其宗众千余,自称为大悲古国遗民,奉九天玄女为主神,在极北雪原定居约有万载。

青邛道人对这一支古国遗民十分感兴趣。在那里拜访客居十余次,前后百年许。期间,常与他宗内高手切磋,长此下来,竟发现了大悲功法中隐藏的漏洞,经闭关十年,最终得巧技为之改善。

青邛道人的天赋奇才和渡人之心,令当代大悲宗主敬佩不已,二人成为至交。

后来,青邛道人仙逝,此后的含元宗,便一直与大悲宗交好,并历时四百余年,劝服大悲宗加入天下正道一方。

仙剑疾驰,安然两人御过兖州,进入极北严寒地带。

身在青空,放眼四望,入目尽是茫茫无际的冰天雪地,此一方世界,皆为素裹,无半分杂色。

金阳高悬于苍穹,阳光照射在雪原上,又被尽数反射回天空,白晃晃煞是刺眼。

“安师叔,不知还有多远才能到达啊?”陈珞颜望着脚下茫茫无际的雪原,开口问道。修行之人,目力远超常人,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莫要心急,少时即到。”

“哦。”陈珞颜没再发问。既然安然说快了,那就是快了。

风无处不在,但高空处,总是没那么刺骨的寒。这是陈珞颜站到雪地上的第一感觉。“好冷啊。”

“气凝丹田,运转周身穴道,疏通血脉。那样会好一些。”安然说着,放眼朝四周望去。似乎是在辨别方位。

陈珞颜则闭目吐息,依照安然指导,将元气流至周身,驱散那份从远古来的冰冷寒意。

几个吐纳后,内息变得沉稳厚重,心跳也随之缓慢了些。耳边风声减弱,寒冷也不复之前那么强烈。略微松了口气,陈珞颜睁开眼睛。

“师叔……”却是安然正面带微笑的看着她,看样子应该已经找到了方向。

“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陈珞颜点头微笑。

“那我们走吧。”安然说了句,转身迈步。从太阳的位置来看,大概是朝东北方向。陈珞颜趋步跟从。

风依旧那么杂乱,那么寒冷,毫不留情的攻击着任何一个闯入他的领地的生物。仿佛这从亘古刮起的风,是这无边冰雪世界的王者一样。王者威严,不容冒犯!

陈珞颜紧了紧身上的长衫,阻挡住那些从边角缝里溜进来的风,那会带走她的能量。她们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了,其间改变了好几回方向,要不是安然的脚步依然坚定,表情依然淡定。恐怕她都会怀疑这个年轻的师叔迷路了。尽管她知道安然绝不算“年轻人”

在没有任何标志物的地方,人是最容易迷路的。从这点此刻来,荒芜阴森的十万大山,与这冰冷严寒的极北雪原,没有差别。起码对陈珞颜来说没有。她早已经迷路了。不知道自己两人再朝哪个方向有,但她知道一直在深入。因为越来越冷了。太阳似乎都已经忍不住这种恐怖的冰冷,离这里的天空越来越远。

“师叔,你还是穿上吧。”说着,陈珞颜就要脱下披在肩头的这件和雪一样白的长袍。这是安然的,安然给她取暖的,虽然没起到什么作用。

“我没事,你的修为要低些,还是披着吧。”安然回头笑了笑,那份笑容还是那么淡雅,出尘。显示着他确实没有受到这恶劣环境的影响。

“那好吧。”陈珞颜见他拒绝,便也没再强要求。她知道,安然说了不用,就一定不用。

两人继续走着,陈珞颜心里却不禁泛起一丝惊诧。美眸偷偷看向安然,仔细观察起来。细察之下,更是震惊。

混元正气道源自天地,合乎天地。不善于御寒抵热,这是修行同道人人尽知的。可如今的安然,已在这凛风严寒中行走了半个时辰有余,竟无丝毫不适,甚至连鞋子衣摆都没有沾上一点雪花。

这等修为,真不知他到底何等境界。

“恐怕安师叔比起我父亲,也不差了吧。”暗自想着,陈珞颜忽的笑了,倒好像在为别人超过父亲而欣喜。“不对,我怎么会笑呢……难道,我内心里是希望父亲落后的……也或者在我心里……安师叔比父亲……不是,不是的。”

念及此处,陈珞颜脸上倏的涌上娇羞粉红,忙低下头,可眼睛还是不由得偷瞟安然。看着那道身影,步履沉着,眼睛直视前方。行走在这世人恐惧的绝境,竟好像闲庭信步一般。那份姿态,让人觉得,不是他存于天地,而是天地围绕着他。潇洒,飘逸,无人可比。

这一刻,情愫悄然蔓延。

“小心些,前面又是一道雪岭。”安然一心行路,根本没察觉到身后那小师侄片刻的心思。可也就是这片刻心思,注定了两人一生的牵绊。

“嗯。”听到安然提醒,陈珞颜忙收敛心绪,小心起来。虽然她没看到那道雪岭,可她知道一定就在不远处。即便无法分辨出来。

果然,百步左右后,地势猛地向上。雪岭。

这已经是两人爬的第六道雪岭了。

从高空看时,只能看到白茫茫无垠的雪原,就好像天神把一匹世间最洁白的绸缎平平地铺在了这里。然而真正走起来后就会发现,它也有凸起,也有沟壑,只是极难看出来罢了。

“师叔,到底还要多远啊?”陈珞颜累了,真的很累了。

“十五步。”安然回答。

“十五……”陈珞颜一怔,“十五步!”

“对。”安然笑了笑,停下了下来。“就是这儿了。来,站过来。”

“这儿?”陈珞颜放眼四望,依旧白雪茫茫。“可是我没看到什么建筑啊。”

“哈哈。”安然轻笑,“有些事,不是用眼睛去看的。”说完,不待陈珞颜发问。他双手虚按,体内元气奔涌,仰头开声。

“大悲宗的诸位师兄弟。在下含元宗安然,前来拜会。”

声音顺着雄浑的元气直冲天际,如晴空雷鸣一般,在这辽阔空旷的雪原,引起滚滚回声。

“好强大的气息。”陈珞颜紧紧捂住耳朵,心中震撼不已。单从这一手来看,安然恐怕比父亲还要强啊。含元宗能成为中土第一门派,绝非浪得虚名。

声波气浪翻涌,久久不息,有些地方的积雪寒冰都被震碎开来。陈珞颜忙用火云决覆盖耳蜗,抵消过去。

就在这时,炸雷再起,惊动一方。恰似刀劈斧剁,生生的截断了安然的话语,将之压制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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