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 节 三个条件,做什么都可以
第一百二十一 节 三个条件,做什么都可以

我一个人披着貂皮大氅,溜溜达达的走出屋子,迎着寒风竟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若不是这背影多了一分疲惫,我差点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云姑娘这么晚还没休息么?”对面的男人转过身来,站在干枯的枝丫下面,同样的温润,却少了那份疏离,多了一丝冷意。

我还是恭敬地行了个礼:“舞儿见过霜棱王,睡不着便出来走走,打扰到您真是不好意思。”

“姑娘客气了。”那一霎那我突然觉得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苍老了许多。

他找了个背风的位置,坐在石凳上,说道:“朕也睡不着,不如跟姑娘接着聊聊,打发这漫漫长夜如何?”

还没让我骂够么?我心里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悠悠地喝着热茶,看看这冷血无情的老头儿还想说什么。

冷越看着面前的茶杯里氤氲的热气,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自古帝王皆无情,可朕却爱上了一个女子,爱到为了她不去碰宫里的其他嫔妃,所以在朕二十五岁的时候,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听说她怀孕的那一刻,朕开心得连上朝都没去,陪了她一天,憧憬着我们的孩子,将来继承我们的江山,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便是我们两个人的延续,只可惜……快到临产的那一个月,她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医说可能是体质的问题,生了便会有好转,可惜她生了亦寒之后,更是这后宫的众矢之的,坐着月子还要应付那些无谓的争风吃醋,朕不能时时在她身边,也让她操了不少心,身体也就越来越差了。朕看着她的样子,很难受,又经常听闻亦寒夜里哭嚎,便很烦躁,那种悲痛无处发泄,便迁怒于孩子,像是把罪过归咎于他,心里便会好受些。“他似说不下去了,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可你考虑过他的感受么?人这一生只有一次,你为何让你的儿子经历这些?”我的语气有些起伏。

他微微一叹:“是啊,可那时候根本想不到这些,很自私的把自己的怨气都给了亦寒,而她也因为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又给朕生了个儿子,她表现得像是没事了,其实朕知道这只是为了化解朕和亦寒之间的仇怨,朕了解她的苦心,很想原谅亦寒,可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死了,连一句话都没留下。那时候的我疯了似的把亦寒丢进冷宫,只留了一个奶娘照顾,就这样一转眼就过了十五年,在这十五年里,亦寒性格孤僻,他们兄弟也形同陌路,可我却根本没有反省过,明知道亦晏嫉妒亦寒是大皇子,怂恿我派他出使,再派出几十个顶尖高手沿途追杀,我居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甚至觉得亦寒若真的死了,对大家都是个解脱。“他说着说着,已经不自觉地把称呼改成了“我”。

“对,他真的很想解脱呢。”我恨声道。

浑浊的眼中,竟有泪落下:“可我听到他被逼下悬崖的时候,竟突然感觉心好痛,原来人不到失去的时候,是不懂得珍惜的,骨肉连心,这些年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为何会这样?也许在你看来,我们的到来是为了查证他是否真的死了,也许连亦晏都是这样想,可我却是真心想来看看他是否还有的救,若真的没有,我也很想在他生前最后待的地方住上两天……”

“是不是晚了呢?亲手逼死自己的儿子,你满意了么?”我就是要在他心口上再插一刀,身为人父,为了自己心里好受些,竟害了自己儿子的一生,他现在这样我都嫌自己太仁慈了。

冷越突然站了起来,背对着我,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是我对不起他,只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若可以呢?你能亲口跟他道歉么?能么!”我泪盈于睫,冷风吹过,瞬间化为冰冷。

冷越突然转身,也不顾自己满面的泪痕,抓着我的胳膊,着急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帮我救回儿子?”

我冷冷地推开了他:“我也许能救回他的人,却没办法救回他的心。”

"只要你能救回我的儿子,我做什么都可以。“冷越有些失神。

“你的儿子么?”我苦笑,“他等这句话,居然差点等了一生。”

“差点?”冷越不愧是皇上,就算再怎么失控,也一样能抓住重点。

我微微一笑:“若能让你的儿子回来,你答应我三个条件,如何?”

“好!”冷越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你不怕我让你让出皇位?”我冷眼看着他。

冷越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老了,若是皇位能换回他的命,我认了。”

皇位都不要了么?早干嘛去了!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乘胜追击道:“皇位我没兴趣,我只要你跟亦寒道歉。”

“还有呢?”冷越在等着后面的条件。

我微微一笑:“第二,从今以后好好待他,别再让他受苦了。第三,取消冷亦晏和潇子汐的婚约。”

冷越突然愣住了:“你,你说了三个条件,居然没有一个是为自己求的?”

“有必要么?”我轻轻一晒转身就走,今天的收获这么大,也该到此为止了。

“云姑娘。”冷越紧追了两步,“亦寒他……”

“你答应我的条件么?”我还是不放过她。

冷越赶紧点头:“答应,答应,另外再加一条,以后姑娘有任何需要,霜棱倾国相助!”

不愧是一国之君,气度非一般人能比,我佩服地拱了拱手,恢复了恭敬的态度:“还请霜棱王回去等消息吧,这件事舞儿尽自己所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老夫便静候佳音。”冷越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再也不对我以“朕”相称。

心里似舒服了许多,回到屋里便沉沉的睡去了,而冷越却一直站在门外,看着揽月阁的灯火熄灭,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压在心里十几年的心结终于解开了,是云轻舞一句又一句的狠话逼着他不得不面对现实,这小丫头当真不简单呢。

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我便走上大街,漫无目的溜达,该找的人找不到,但我相信他会时时刻刻关注我的行踪,果不其然,当我走进一家餐馆的时候,正看着一个黑壮的男人坐在隐蔽的角落里悠悠地喝着茶。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便往二楼走去,看准一个转角处赶紧闪身而入,却见他早已好整以暇地靠在墙上,动作优雅得绝对不输给他主子。

“冷亦寒在哪?”我劈头就问,本来想等他们走了,再见冷亦寒的,如今看来等不及了。

巴斯图微微一愣:“姑娘说什么呢?在下只是感念姑娘的恩德,所以一直跟随,主子他不是已经……”

“少来。”我才不买他的帐,“我告诉你,今天我必须要看到他,不然以后他也别再见我了。”

33巴斯图叹了口气:“姑娘明知道他们还没走……”

我拍了拍他肩膀:“我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你看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主子?”

“好吧!”他妥协了,“相信主子也不希望以后再也见不到姑娘,朗月客栈二楼人字号房,姑娘去吧。”果然还是这句话管用,他必定是还想见我,所以才会回来让巴斯图当信使。

我点了点头,赶紧走出转角,叫了辆马车,多付了一倍的银子,让车夫多转了几个圈,才绕到了朗月客栈,一步一步地走上二楼,心中竟有一丝忐忑,我多怕打开门看不到他,多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当我推开门的时候,那个温润而疏离的背影映入眼帘,我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抑制不住那份激动,竟冲上去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也许在我这个现代人看来,一个拥抱不算什么,但是在古代人眼里,这可是名节问题呀,冷亦寒举着双手愣了好久。

巴斯图从窗户跃入,看到这一场面,居然默默地退了出去,我这才松开他,激动道:“就知道你没死。”

“姑娘聪敏。”那张温润俊秀的面容有些微微发红,整个人呐呐的,有种别样的可爱。

我瞪了他一眼:“那是我聪敏么?是你早有预谋吧?临走时就告诉我,你跟巴斯图形影不离,特意让我看到他的样子,然后回去的路上假装坠崖,自己就回来逍遥快活,是不是?你可把我害苦了,听到你坠崖的消息,我哭了好久呢。”我也不管他,自己噼里啪啦地说着。

冷亦寒刚拿起茶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声音有些起伏:“你说……你哭了?为我?”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彪悍的丫头居然还会哭么?想想就很惊悚。

只可惜我并不知道他的想法,继续道:“不应该么?虽说萍水相逢但好歹也是一起打过架的,我救过你,你也救过我……”

“谢谢!”手毫无征兆地被握住,面前的人红着脸,似还想说更多,却不知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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