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书院做为整个江陵府最大的书院,总共有学子三千,其中童生两千八百余人,秀才一百余人,此刻有将近三分之二的学子都自发聚集到了书院广场当中。
姜渊站在广场北侧,在其身后,共有五位举人,全部都是与其交好的讲师。至于王院君那里,也有三位举人讲师,派系分明。
在姜渊和王院君中间,摆放着一个宽大的书桌,其上笔墨纸砚全部齐全。书桌后站着的,正是苏辰。
王院君先是四下看了一眼,才看向苏辰,道:“我先考你一首诗词。此时正值初秋,你便以秋为题罢!”
这个题目并不困难,从古至今也有不少咏秋的诗词,难就难在写出的诗词如何达府!
围观的学子们顿时议论开来,有不少人都三五一群的聚集在一起开始讨论咏秋的诗词,甚至还有不少学子试着作诗或作词,但大都皱起了眉头。
就算是那些举人讲师,也都在暗中摇头。别说苏辰区区一个童生,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进士甚至是更高文位的翰林,达府诗也不可能说写就写。
比如姜渊,十篇中,恐怕只有一篇能够达到达府。
“不急,你可以慢慢想。”姜渊轻声安慰了苏辰一句,说实话,他的心中对苏辰也没有抱太大的把握,因为达府诗可不是大白菜,想写就写!
虽然苏辰之前的《秋风词》达到鸣州品级足够让他震惊了,但他只是认为那是苏辰妙手偶得之作。
退一万步说,就算苏辰是一个天才,他也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在现场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哪怕是一个秀才的心神也会受到影响,这种无形的心理压力可比任何手段都来的激烈。
奈何这些学子都是自愿前来,就算是有人召集,姜渊也不可能将他们赶走,只能祈祷苏辰的心理压力不要太强,能发挥多少是多少。
听到这个题目后,苏辰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他沉思了一会儿,脑中一点思绪也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将帝王书召唤了出来,搜索隋唐以后有关于咏秋的诗词。
没多久,他便选定了一首比较合适的诗。
“呼……”
退出帝王书,苏辰上前一步,开始研墨,接着挑选毛笔。
一切完事后,他展开白纸,一边把毛笔沾染上墨汁一边说道:“昨日初临江陵府,精神振奋下,夜不能寐。读书之时,突听隔壁侍女捣衣声,有感而发,遂作此诗。”
说着,他提笔书写。
子夜秋歌。
江陵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秋风吹不尽,总是两界情。
何日平妖蛮?书生罢远征。
这首诗,依旧是诗圣李白的诗文。
诗成,白纸之上才气涌动,一道才气光柱迅速升起。
一寸、两寸……只不过三个呼吸间,才气光柱就突破了五寸高度,并且足足升到了八寸半才停止增加!
“诗成达府,接近鸣州。如果稍加传扬,此诗必可鸣州!”姜渊神色激动的迈步上前,将那首诗拿在手中高声诵读起来。
一遍读完,不管是在场的学子还是讲师全都震动,有的人哀叹,有的人落泪,有的人神色露出悲伤之情。
无他,只因三年之前,妖蛮两族解除封印,并联手越过玉山,入侵两界城,致使两界城险些失守。三朝与十国无数的读书人为了抗击妖蛮、保家卫国奋不顾身的前往两界城参与两界之战,当时江陵府也有不少读书人跟随蜀国大军前往。
只不过那一战实在是太惨烈了,江陵府一共出动了三位翰林、七位进士、二十位举人和数百秀才以及近万的精锐士兵,然而回来的,却只有两位秀才和不足一百人的童生小队。
其余人,全部战死!就算是侥幸活命的其他人,也大都负伤,尤其是两位秀才,一个失去了双腿,另一个至今昏迷。
那些在两界之战中丧生的读书人,有不少是在场学子的亲人甚至是父亲,苏辰的这首诗,可以说是勾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就连王院君也微微一怔,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兄长。
看到众人脸上的黯然,苏辰心中一动,朗声道:“我出生在江陵府边缘的一所村落之中,我醒来时,村民已经全部被妖蛮杀害。今日做此诗,一为答题,二为立志!此生不去杀妖蛮,做鬼也无颜!”
“好一个‘做鬼也无颜’!”姜渊一声赞叹,手拿《子夜秋歌》看向王院君,大声道:“王城,此诗已近鸣州,当抵两首诗!”
“不可。”王院君面色变幻了一下,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摇头道:“此诗也只是接近鸣州,并没有真正达到鸣州品级,只能算作一首!所以你还需要再有一篇诗词或者文章达到达府品级才行。”
说到最后一句,王院君双目直视苏辰道:“不过既然你说前一首诗乃是立志之作,那么第二个考验,便许你写一篇铭志文章,你可以考虑半个时辰。”
“王城,你怎能如此无耻!”话音未落,便有一声怒吼响起。
姜渊简直气炸了胸膛,王院君身后的三位举人也眉头轻皱,有两人轻轻摇头,与王院君拉开了距离。
场外亦有不少学子对王院君更加鄙夷,苏辰方才的那首诗已经勾动了在场大部分学子和讲师的心绪,不少人的心中都对苏辰升起了好感。
如今听到王院君竟然要苏辰写一首达府级别的铭志文章,所有人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根本不可能!
铭志文章本来就少,而且能够蕴含才气的铭志文章更是少之又少,历史上达到达府级别的铭志文章,只有不到区区二十篇,至于更高品级的,更是少之又少。
王院君出此题,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苏辰通过考验!
面对姜渊的喝斥以及在场学子和几位讲师无形中的目光,就算是王院君身为举人身体也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苏辰沉默了半晌,点头道:“既然院君大人要求,那么学生就写一篇铭志诗文,警示自己的同时,也勉励一下与我一样的寒门弟子!”
说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毛笔,重新挑选了一支较软的毛笔蘸墨铺纸。
他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开始书写北宋学者周敦颐的著作《爱莲说》,同时也是他前世最喜欢的一篇文章,记忆犹新,所以他边写边念。
“《爱莲说》”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圣起,世人盛爱牡丹。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写罢,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王院君猛地一颤,嘴角有血迹流出。
文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