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若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掀开帷幔下床,梅若只觉得头晕晕的,不禁嘀咕了一句,这酒后劲儿真大。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茶润润嗓子。只见桌上有一只精致小巧的酒壶,下面压着一张字条。梅若拿起来一看,上面写道,“这壶酒送你路上喝,半月后见。”
梅若收了字条,打开酒壶闻了闻,酒香入鼻,只觉瞬间痴醉。
西北的风很大,一下一下割的人皮肤生疼。梅若翻身上马,衣袂翻飞间,已疾驰而去。
……
梅若这两天连日赶路,也没什么心情欣赏沿途风光,只觉风尘仆仆。进了开封城,梅若走到一个卖糖人的老伯跟前问道,“老伯,请问开封城最大的客栈是哪家,怎么走?”
“这个好找,你沿着这条街直走,到底一个路口拐过去就能看见,叫凤翔酒楼。”老伯顺手往前边一指。
“谢谢老伯。”
果然走了没多久,梅若就看见了凤翔酒楼。远远望去,小二在门口迎来送往好不热闹。
梅若牵着白马还未走到酒楼门口,伙计就眼尖地迎上来。伙计看了一眼梅若的面纱和马背上的包袱,“这位姑娘您是从外地过来吧,要不到小店来休息一下。”
梅若把马缰绳扔给他,“帮我喂马,它喜欢吃胡萝卜。我要一间上房,一会儿吃的帮我送到楼上。”
伙计牵了马,“放心,保证给您照顾的好好的。”随即冲店里喊道,“上房一间!”紧接着里边就有伙计出来,殷勤地给梅若带路。
房间很雅致,摆了文竹和君子兰,屋子里充满了淡淡的青草香,梅若很是满意。
“姑娘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二把刚沏好的茶放在桌子上。
“听说开封的套四宝,鲤鱼焙面,清蒸狮子头不错。”
“这都是本店的拿手菜,保证姑娘您吃了这顿想下顿。”
梅若被伙计逗乐了,“那就上来尝尝吧。对了,有个事儿问你,这里最有名的烟花之地是哪家?”梅若一边说一边推开窗子。
伙计没想到一个姑娘家会问这种问题,一时语塞。梅若没听到回答,回头一看,发现小二面带犹疑,梅若突然声音凄苦,“你有所不知,我那负心人逃了我的婚。我听说他跑到这儿来了,整日喝花酒,家里怎么劝都没用。我不甘心,就想来讨个说法。”边说边抽泣起来。
小二一听,不禁心中义愤,虽然看不到女子容貌,但光听声音就婉转柔媚,这么个娇滴滴的女子,竟然被逼的要上青楼和未婚夫理论,不由重重一叹。“姑娘你别难过,告诉你倒没什么,只是小人还是劝您一句,找这么个男人理论,还不如赶快回去另寻个好人家嫁了。”
梅若心中偷笑,继续装模作样,“小哥您也不用劝我,只需告诉我变好。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是要走这么一遭的。
小二一听,只得无奈摇头,“其实离这儿不远,您从这儿出去右转直走到第二个路口,再左拐就是了,叫点绛楼。”小儿说完便开门出去,“小的这就去给您上菜。”
待小二走远,梅若笑趴在床上。
……
时近傍晚,开封城的夜市无比热闹,竟丝毫不比白天逊色。梅若换了一身男装,熄了烛火,越窗而出。
梅若站在点绛楼门口,只见红灯高挂,里面灯火璀璨,门口宾客不断,时有欢声笑语从里面飘出。梅若挑起嘴角坏坏一笑,阔步迈进。
梅若刚一进去,就眉头一皱,差点没被扑面而来的脂粉气熏出去。老鸨早已发现梅若,不禁暗道,好一个俊俏公子。赶忙迎上去,抓着梅若的胳膊就往里拖。“哟,公子甚是眼生啊,第一次来吧。”
梅若换上好听的男声,说道,“初来贵地,听闻点绛楼仙品无数,自是要来赏玩一番。”
老鸨听罢,一边看了一眼梅若的云锦暗纹白衫,心道这可是只肥羊。“公子高抬了。不过点绛楼的姑娘绝对没得说,你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挑的出来。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梅若点点头,“江某今天来只想一睹花魁杜思妍。怎么样,可还方便?”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哎哟原来是江公子,不过实在不巧,思妍啊这个月都被祝家堡的祝公子包了。要不我给您推荐几个?也保管教您满意。”
梅若心中暗骂祝鸿涛这个色胚,面上却笑道,“那真是不巧。这样吧,给我找间客房,给我送一个精通琴艺的姑娘过来。不过老板娘,我大老远过来,你可别随便弄个庸脂俗粉打发我。”
老鸨心中舒了一口气,赶忙引着梅若上三楼,边说道,“您尽管放心,包您满意。”
……
“梅若坐在地上的圆垫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女子,只见女子手抱琵琶,身着绿罗衫,香肩半露,粉面桃腮。被梅若这样盯着看,女子不禁脸颊绯红,微微侧首,细白的颈项便露了出来。
“果然绝色……”梅若由衷地说道。
被这样一个俊美公子称赞,女子不禁面色更红。走上前坐在梅若对面,女子轻挑琴弦,“多谢江公子抬爱。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梅若自斟自饮起来,轻笑道,“随意。你看我衬得起什么曲子?”
女子被梅若的笑容晃了眼,神色一愣,随即低眉颔首,弹拨起来。梅若一边饮酒,一边静静聆听,只听女子唱到,“今夕何夕?见此良人……”梅若不禁想起前那天夜里与那名男子对桌而坐,无论自己如何绞尽脑汁,都未能压制他半分。
思绪不自觉飘远,只听女子柔柔问道,“公子可是在想什么人?”梅若回过神,原来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便为女子甄了一杯酒,“只怪姑娘的琴艺太好, 让人浮想联翩。”女子接过酒杯道了声谢。
梅若看了看女子,问道,“姑娘可是卖艺不卖身?”
女子答道,“是也不是。”
梅若一挑眉,“哦?”
女子继续道,“在点绛楼的姑娘,卖不卖身自己决定。如果遇上合眼缘的,春宵一度又何妨?”言罢,女子别有深意地看了梅若一眼。
梅若装作没看到,淡淡一笑,“倒真是应了一句至情至性。姑娘今夜可愿陪江某喝个痛快?”
女子洒脱一笑,“自是愿意的。”
只是女子刚喝了两杯便醉意大起,昏睡过去。梅若扶起女子到床上躺下,自言自语道,“药量是不是下的多了点?”
……
“小桃快点!祝公子马上就来了,再不快点送过去,杜姑娘可是要生气的。”
“她可不是要生气么,就指望着飞上枝头做凤凰呢!”
“哎呀,快走,你少说两句,我可不想惹麻烦。”
梅若隐藏在厨房的屋顶,听到两个丫头这么说,觉得大卫有趣。眼珠一转,便悄身跟了上去。只见两个丫头进了一间屋子,梅若捅破窗纸向里看去,只见两个丫鬟把酒菜摆在桌上,便冲里间说道,“小姐,开胃菜已经上来了。”
里间有一女声传出,“下去吧。”
梅若赶忙闪开,待两个丫鬟离开,梅若便轻轻推门溜了进去。
梅若隔着纱幔,看见一华服女子正对镜画眉。只见女子并未回头,厉声说道,“又有什么事?连门都不敲,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梅若坏坏一笑,欺身上前,点了女子睡穴。看着瘫倒在梳妆台上的角色女子,梅若心思一转,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