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誓言……顾陌然睫毛颤了颤，记得，当然记得，怎么不记得，哪敢不记得。

那句“陌然绝不会孕育北汉王室的子嗣。”像鞭子一样，粹了最寒的冰，抽的她心尖生疼，还伴着彻骨的寒。

“当着我的面，将那句话再重复一遍，若是你还是决定跟那个男人走，我绝不拦你！”顾天看着脸色瞬间惨白的顾陌然，声音再坚定也遮挡不住他隐隐颤抖的双手。

“爹！”顾陌然的声音带了哭音，时至今日，她怎么可能将那句话再重复一遍呢？

青色的身影踱步到顾陌然身侧，衣袍一掀就跪到了顾陌然身旁，顺势挽起了顾陌然的手。

“岳父大人。”陆离轩的声音淡漠而疏离，“不要为难陌然了，她是你抚养大的，是那般敬你爱你，何苦强求？”

揽住顾陌然隐隐颤抖的身子，陆离轩琥珀色的眸底有些不忍，“我是她的丈夫，也是她坚持跟随的男人，有什么不如冲我来吧。”

“冲你来？”顾天神色肃杀而隐忍，“你知道她当初答应了我什么？你知道我今天为何不允你们双双离开？你确定你承担的起？”

“小婿不知道。”陆离轩回答的云淡风轻，“但究其原因，总归是因为我，才让你们父女失和，自然是由我承担。”

话锋一转，陆离轩眸光直直逼向马背上的莫凌川，“何况陌然说的不错，你们拦不住我，更拦不住我们。”

现在靠在他怀里的这个少女，是整个南越的软肋。

“陌然，我只问你一句，你若后悔……”

“我不会后悔。”顾陌然打断莫凌川的话，“跟着我身后的这个男人，我绝不会后悔。”

气血隐隐在胸腔翻涌，莫凌川咬牙抑制住喉口的腥甜，拉着缰绳撤开了道路，“陌然，你走吧。”

“太子……”顾天欲言又止。

“算了，老将军。”莫凌川笑的有些刺眼，顾陌然撇开头，不敢再看。“我们谁都狠不下心来强迫她，不如归去。”

不如，归去。

顾陌然知道她今天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哒哒的马蹄声响起，连一句嘱咐都没有，顾天便已经策马狂奔绝尘而去，甚至连背影都是稍纵即逝的。

“父亲！”顾陌然呼喊一声，语调有些凄厉。尚未走远的顾天背影一僵，策马奔腾的动作却是没有半分停歇。

手掌覆上顾陌然晶亮的眼眸，滚烫的泪水不住从陆离轩指缝中渗出。顾陌然哭的很安静，却是拥有深入骨髓的悲恸。

“你……好自为之。”欲言又止，莫凌川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好自为之。”

“对不起，对不起。”顾陌然睁开眼眸，“我从未想过，我们之间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是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在她眼里，顾天，轻烟，陆离轩以及莫凌川，都是家人，就应该患难与共。

“可是我想过，从我发现你爱上陆离轩的那一刻开始。”莫凌川再也没办法保持他惯性伪装的笑容，“陌然，你终究是太过单纯。”

马鞭一甩，莫凌川绝尘而去，尚未散去的话语还残存在空气里，他说——

“陆离轩，你最好能护住她的这份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