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说世间男子丑陋且胸无大志，遇到死亡之类的事总是从容不起来。没有一点男子该有的气概。

可我总觉得这是谬论。

常年待在奈何桥那样的地方，遇到的人自然都是那样的，毕竟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死的时候是好看的。而且无论谁面对死亡应当都是从容不起来的，那好歹是条命啊，重要的是还是自己的。

再有就是，孟婆太信那投胎的人为了贿赂她而特意带给她的话本了。

“……依流火姑娘说，这是姑娘养的宠物？”

他指了指阿绿，而后者在院子里四处瞎蹿，见了人便兴奋的冲上去，显然是非常高兴。

这也难怪。

阿绿自小便被孟婆捡来养着，以往在冥界只见过那些冰冷丑陋的魂魄，现在难得见到些有温度的生灵，难免激动过了头。

“呵，”林孺诩合了扇子，颇为感兴趣的模样，“这么个东西可好养？”

我歪着头略一思索，平常都是孟婆在养他，可那样也活下来还长那么大，应当是很好养的，于是答到，“自然是好养的，阿绿很听话。”

“哦，那姑娘便留在林府可好？”

当然好。

不过我不能这么回答，孟婆说但凡男子总是喜欢女子矜持些，越矜持越好，越矜持便显得值钱。

所以为了显示我很值钱，我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为何？”

“啊，姑娘别误会，在下只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蛇，于是想多看几日，”林孺诩跟我商量，“这样吧，姑娘在这里的多留几日，等姑娘离开时，在下必然为姑娘准备厚礼予以答谢。这样可好？”

阿绿近来在跟我闹脾气。

我起初没发现，还以为它不过是地域环境影响，所以一时水土不服，病一病也就好了。

直到它将林孺诩送我的胭脂打翻，我才留意。于是将它捉来揍了一顿。

等我发泄完去看，它早在口袋里睡着了。

也是，它能长这么大，皮指不定得多厚，又怎么可能对我的殴打有痛感，权当挠痒。

不过越想越不对。按说水土不服之类的病也该显示在生理上，而不是心理。

阿绿显然是心理有问题。

“你也别生我的气，我近日是有些疏忽你。”

“……”

“不过你要理解，我研究这些胭脂水粉也只是想着回去可以帮你主人打扮打扮，可不是为了我自己赚钱。”

“……”

“哎，我已经这么说了，你‘嘶’一声会死吗？”

“哈哈。”

“我是让你‘嘶’不是‘哈’……不对，你……唔，林公子，偷听可不是好行为。”

“哈哈哈哈哈哈……”

“……”

有那么好笑吗？他的人生是有多无趣？

“嘶！”

我无奈，“让他笑吧，你只能等会儿再睡了。”

小绿:……

“噗……流火姑……姑娘可真是有趣，”他轻笑，手里的扇子突然合上，对着我拜了一拜，“实不相瞒，在下是有件事希望流火姑娘帮忙。”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他说是请我帮忙，可想来我又如何能拒绝。

不过这人真是恶趣味，阿绿已然躲在后面的屏风内，一副打死也不肯出来的模样。

我环视这一院子的所谓世家子弟，喝了口茶，方才打了个圆场，“阿绿今日有些累了，若是各位不嫌弃，流火亦可帮诸位解解闷。”

“哦？”离得最远的那男子笑道，“莫非流火姑娘也会跳艳舞？”

一屋子男人全笑起来。

我亦笑:“自然是不会。”

“不过流火懂得一些岐山之术，不知道可否入得了各位的眼？”

“哦？你且说来听听。”

“流火，能知晓你去世亲人在阴间的事。各位可感兴趣？”

……

那群人离去后已近天黑，阿绿这才乖乖缩回我脚下，同我回房，“你最近闹变扭便是因为这个？”

“……”

“呵，倒也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我忍不住笑，“阿绿你跳的舞实在是……”

“……！”

“流火姑娘，”林孺诩执了扇进来，嘴角带笑，“今日可多亏了流火姑娘，那些人多半也只是图个好玩，若是得罪了姑娘，还请莫放在心上。”

“自然，”这些日子他这宅子常来这样的人，要是还不习惯那倒怪了，“林公子还有事？”

“我，我……其实，罢了，”他笑，“流火姑娘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以后再说吧。”

“好啊。”

……“喂，阿绿，”我踢了踢它的尾巴，“总觉得狐狸尾巴快露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