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陈怀秋没好气儿地冲萧呵呵吐出这个字。

“请讲。”

其实百茶心里也不平静，但她清楚，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这里不是她能任性的地方，此人不是她能任性的对象。

“来玩游戏吧！”萧呵呵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句话，只见他像变脸一样瞬间神采飞扬起来，“彼岸繁华，当代拟真度最高的全息网游哟，有没有觉得棒棒哒！”

陈怀秋额头上掉下来三根黑线：“你在做什么。”

“我在卖安利呀，作为岸繁游戏的执行总裁，你不是应该比我更积极的卖安利吗？”

“别闹。”陈怀秋额角的三根黑着黑线被雷碎了，但更多的黑线前仆后继地掉下来。

“切克闹～”萧呵呵又掰了一句，然后正色道，“来当职业玩家吧。”

“百茶就不用说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全息游戏职业玩家可以讲是小姑娘眼下最好的出路。”萧呵呵说，“至于陈天攸，听说你有基本的生活常识，那么玩游戏也是了解人类社会关系的可行方式。”

说到这里，他又转向陈怀秋：“你自己负责的游戏，不会不放心了吧。”

“不……不放心……”

如果给此刻的陈怀秋描一幅Q版画像，那一定是在咬着手绢儿的。

“好了好了。”萧呵呵拦上陈怀秋的肩，“小攸是个男子汉了，让他们耍去吧，弟大不中留，你也不是不知道的。”

“这什么鬼话！”陈怀秋炸毛，却被萧呵呵半拖半带地弄出门去了。

“就这么定了，小姑娘好好休息。”把陈怀秋弄出去以后，萧呵呵又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哥做主赊给你们两台游戏仓，但一个月之内要还清前，OK？”

没等病房里的两人回话，他就要关门离开了。

“等等。”陈天攸说，“我要，住这里。”

“好好好，自己找护士说去！”伴随着萧呵呵绕梁的声音，门外的人渐渐走远了。

两人一出去，百茶就闭了眼睛，刚醒来就面对这么纠结的事儿，她的精力早就透支了，此刻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

陈天攸的精神倒是还好，盯着百茶的睡颜看了一会儿，便跌跌撞撞地出去找护士了。

虽然他不知道护士是个啥东西，但可以问。

既然变成人了，就要好好地做一个人，不拖主人后腿。

有了奔头，时间就过得快。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过去了。

虽然百茶的右手打着石膏，但身上其它大大小小的伤处都好的差不多了。

陈天攸更是活蹦乱跳的，连医生都对他的复健成果感到惊讶。

只要把百茶放在终点，把陈天攸带到起点，再在路途上摆放各种复健器材，他就算拼了命也会过五关崭六将回到百茶身边。

搞得医生为了防止复健中的二次受伤，不得不弱化路上的复健强度，把路上设计的运动量控制在最适合的程度。

陈怀秋时不时会以各种理由炸炸毛什么的，但在萧呵呵的调和下，炸毛的结果变成游戏仓价格翻倍罢了，不提。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百茶和陈天攸终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他们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白色的日头正一点点升起来。

春不知不觉就深了，公路上的汽车尾气盖不住温暖的土地的味道。

嗅到这样的味道，百茶的心情还算愉悦，但身旁的陈天攸却总不安分。

“怎么啦。”

当陈天攸又一次往自己身上蹭时，百茶终于出声问道。

“主人……走里面……一点。”陈天攸说得很认真。

“走这里有什么问题么。”百茶用手杖探探周围，没有发现哪里不对的。

“外面……好多车。”陈天攸说。

“我们这不是在人行道上么。”百茶笑，“撞不着的。”

“还是……小心些。”陈天攸坚持道。

百茶知道他是被之前的事情吓着了，便也就顺着他走到人行道的最内侧。

又走了一会儿，估摸着快到了，百茶再次开腔：“小攸。”

“嗯。”

“以后不要叫我主人了。”

陈天攸脚下一绊，连带着百茶也险些摔倒，他连忙站稳了，才说：“主人，你不要我了吗？”

“不是我要不要的问题。”百茶说，“你现在是人了，我没有权利决定要不要你，没有一个现代人管另一个现代人叫主人的道理。”

“不，主人。”陈天攸都快急出哭腔了，抓着百茶地手臂说，“我是你的狗，让我做你的狗吧！”

百茶叹口气，一时间没说话。

“现在的小年轻啊。”这时左边走过来一个早起买菜的婆婆，暼了他们一眼，摇摇头，口中啧啧有声，“脑子里尽装些乱七八糟的。”

陈天攸闻言，也沉默了。

虽然他想叫她主人，但如果让别人听到了，会不会心里厌恶。

如果只是厌恶自己，那无所谓，但他怎么能做出给主人丢脸的事情呢。

“百……百茶……茶……茶茶……茶茶。”

陈天攸轻轻地念主人的名字，好像怕念得重了会咬碎似的，他觉得心里就有些莫名的紧张，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茶茶？”百茶笑，“这么叫也不错的。”

虽然她觉得他的心结没那么容易打开，但原意改变称呼，不管为什么，多少能算一种进步，剩下的路，一起慢慢走，便是了。

“茶茶，茶茶。”

陈天攸念着念着就笑了，是那种无声露齿的笑，就像六月的阳光照在露荷上一般。

“是，是，小攸，我们回家吧。”

回到小区，门卫见到百茶便笑着上来招呼，说她的两个游戏仓存在保卫处了。

保卫处的管理员很是热心肠，主动帮着百茶和陈天攸一起把游戏仓搬到家里安装好。

“嘿嘿，百茶妹子，你家小伙子可俊！”

临走前，保卫处管理员贼兮兮地笑着说。

百茶还以一个微笑，不置可否。

陈天攸挠挠头，他不太清楚这个管理员为什么没头没脑地冒出来这样一句话，但总之大概是被夸奖了吧。

这是变成人以后第一次被主人的朋友夸奖呢，这么想着，他觉得有些小雀跃，便也跟着嘿嘿笑起来。

看到他也笑了，管理员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哼着歌儿心满意足地回保卫处去了。

陈天攸依然不明所以，瞅瞅管理员的背影，继续咧着嘴嘿嘿嘿地笑。

“行了，快进来，笑得这么傻。”

这回百茶都被逗乐了，一把将他拉回屋里。

“哦，哦。”

陈天攸跟进去，带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