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隐忍不发
第4章 隐忍不发

太后已称病十日,一连十日云兮若皆是踏着这漫天飞舞的风雪早早前来请安,无一不是被守门的太监为难着拒绝。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实在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还望公主体谅奴才的难处。”那小太监的声音飘散在这天寒地冻的风雪中,云兮若只觉得这尖细的嗓音尤为刺耳。

还不待云兮若开口,一旁的阿兰便扯开了嗓子,上前推搡着那太监道:“哼,你这小太监,我家公主天天来请安,太后娘娘怎会不见。定是你这小太监并未通传于太后,还敢在此狡辩。”

那太监被阿兰推出去两步,连忙稳住身子道:“姑娘此话严重了,奴才怎么敢欺瞒太后娘娘。”

云兮若听出了那太监言语中的冷意,心中自嘲道如今真真是连一个守门的奴才都敢给自己脸色看了,面上却是低声训斥着阿兰:“还不给公公赔礼道歉。”

阿兰虽对云兮若让她道歉很是不服气,却也是后悔着刚才的冲动。若这太监将自己告到太后娘娘跟前,她可是必死无疑,便连忙行礼道歉。

那太监嘴上连声说着不敢当,却是站在阿兰跟前挺直着身体生生受了阿兰一拜。按理说阿兰是公主的贴身侍俾,那太监不过是个守门太监,见着阿兰也是要行礼的。

如今却生生受了阿兰一礼,好不得意,阿兰亦觉得难堪至极,越发觉得跟着云兮若是得不了个好前程的。

云兮若始终垂着眼眸只当做没看见,依旧嘱咐着守门太监:“劳烦公公禀报太后娘娘,柔嘉记挂着太后娘娘凤体,望太后娘娘身体康健!万事如意!”

那太监依旧爽快的应下,心中却是明明白白自己一个区区的守门奴才是见不着太后的又如何禀报,他却也不敢让云兮若知晓。

云兮若转身离开,太后此举不过是要让她认清局势,更是让她认清这人情冷暖。有一天唯她所用之时能感激她,顺从她,云兮若又岂会不懂。

云兮若向来知道人心这东西最是不靠谱,在这宫里拜高踩低更是常有的事。不过几日,因着太后对自己闭门不见,皇帝也不曾来看过她一眼,如此一来便被看低了许多。

云兮若生母逝去,又没有皇帝宠爱,奴才们亦不将她放在心上。遂克扣昭华宫的吃穿用度,连着这冬日里最不能缺的冬衣与炭火昭华宫里便更是没有了。

皇后也没有过多的过问,前阵子一个劲儿对云兮若示好的德妃与贤妃这时候也将云兮若忘得干干净净。

因着满宫里这股风气,都认为云兮若这个没有母家维护一个两袖清风的公主自是成不了什么气候。

所以昭华宫里的奴才们也渐渐的不上心,对云兮若的吩咐总是敷衍了事甚至爱理不理,云兮若却也不当一回事。

如此一来这群奴才更觉得云兮若这公主软弱可欺,连平日里对云兮若及其上心的阿兰伺候她时都变得不耐烦起来。

云兮若却并不是不计较,她被囚冷宫十三年,一朝被封为公主。这宫里的人总是会猜想着皇帝对她生母还有一丝情意所以才会给她这个身份。

且当年母亲为宠妃的事使得她虽然死了,可这份怨气却转嫁到云兮若身上。是以,这个节骨眼上宫中的嫔妃定是会将她看得牢牢的。

云兮若要是在这个时候雷厉风行的处置了下人,只会让人识破她故意伪装的乖巧温柔。

所以她便隐忍不发,若有一日她站稳了脚跟。云兮若眼眸一冷,对这些个奴才她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这个冬天已经差不多临近尾声了,然而天气却还是这般寒冷刺骨。云兮若走在前头,听着身后的阿兰絮絮叨叨不满的话语,突的停住。

周身散发出的冷气竟是无端让人觉得刹那凝固了这四周的空气,阿兰愣在那里,木然的看着云兮若转过身与自己对视。

阿兰只觉得云兮若清澈的眼眸里有一股幽深的漩涡,仿佛能将自己的魂魄精气全都吸食干净。她愣在那里,刺骨的冰寒从脚底直往上爬,额头却是冒出些许的汗珠,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其他什么……

云兮若直直的看着她,感觉到她的颤栗,温柔的伸出手将她耳边的发丝别过耳后,倾身上前道:“我一定会看着你们,一个个爬进坟墓。”远远看去两人模样很是亲昵。

阿兰只觉得此刻的云兮若像是踏着地狱而来的索命恶鬼,腿下一软便要瘫倒下去。

云兮若却是牢牢的扶住她,温柔的笑着:“战争还未开始呢,别这么急着倒下。”

阿兰看着云兮若,似被她蛊惑了一般的愣愣点头。云兮若笑着放开她的手,道一声:“走吧。”

阿兰木然的点头,乖巧的跟在云兮若身后,却总是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云兮若只做未见。

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没有注意到远处站着两个男子,一人身穿蓝色华服,外罩一件滚边貂绒大袄,容貌俊朗,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阴狠,乃是大皇子南宫临风。

一人身穿白色华服,外罩一件掐绒大袄,容貌清绝,温润如玉,正是二皇子南宫临裕。

两人皆是看向云兮若离去的方向,南宫临风眼中带着一抹探究,然南宫临裕眼中则是深藏着一抹情意。

南宫临风首先开口:“看来这个皇妹不讨太后娘娘的欢心呢。”言语中带着玩味和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南宫临裕笑笑没有答话,南宫临风盯着云兮若离去的方向又道:“不过,这个柔嘉皇妹倒是一等一的美人,这满宫里,妃子公主都是不及她的。”

南宫临裕听罢皱了皱眉,低下头温润的开口:“只可惜终究是个不得宠的。”

南宫临风转头看他,见他低下头,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阴狠,这个南宫临裕虽然对自己从来都是尊重的,听从他的。

他的母妃贤妃在母后跟前亦是谨慎小心的,然南宫临风总觉得南宫临裕就如一头狼,等到养大了便会毫不犹豫的吞下自己。

南宫临风笑笑:“本殿要去看望母后,皇弟要不要同去?”

南宫临裕笑着拒绝:“多谢皇兄,皇弟便不去了,母妃身体抱恙,派奴才捎来了几回口信。如若再不进宫看望,怕是母妃要怪罪皇弟不孝了,劳烦皇兄替皇弟向皇后娘娘问安!”

南宫临风点点头:“也好,理当如此。”说罢便转身朝凤栖宫方向而去。

南宫临裕见南宫临风离去,眼眸迅速蒙上一层寒冰,转身看着云兮若离开的方向,心中有些压抑。

他自是知道如今她过得艰难,他虽承诺过护她周全,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于他故意远离着她。

后宫皇后独大,前朝皇后母家木丞相权势如日中天,舅舅虽是将军却无兵权,权势更是不及木府的。

他和母妃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因为云兮若这个尴尬微妙的身份,未免惹得皇后不悦,是以,他故意远离。南宫临裕呆呆的看着,直到地上又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方才离开。

南宫临裕自以为他能在云兮若心中占有一席之地,最不济也有几分幼年相识的情分。可他却不知,就因为那次幼时的见面便为云兮若的童年蒙上了一层阴影。

让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抛弃她,让她第一次懂得仇恨。对于云兮若来说,南宫临裕这种人她是不屑于在乎更不愿意在乎的,幸好,她也从未真的相信他能护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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