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寅托着她的手还稳稳搭在她肩头,指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到肤上。她一顿。尽管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在说,以前又不是没有肢体接触过,现在不过碰个一下两下么,天大点事儿啊……
可她还是没有用的渐渐僵住了。
对方一无所觉,慢慢放下手,侧对着她,眼睛注视着山脚下一排罗列整齐的矮木桩子。
丹熏山?这里是丹熏山?!
庖栖乙惊愕,“叔父,我们是走到了东胜了么?”
余寅瞥了她一眼,轻哼,“据我所知,丹熏山未曾有什么时候是属于东胜境下的。你若惦念家中父老,恐怕还得向前多行几步路。”
庖栖乙从骨子里觉得余寅有病,但凡提到东胜他就没什么好气。
无数次她都想好好问问余寅,东胜神洲是不是和他八字不合命理相克?但一想到余寅那张从不饶人的嘴,觉得还是再多多历练口才以后再问不迟。凭她现在的嘴皮功夫,只怕会被狠狠噎回去。
余寅把她带来这却没有管她,庖栖乙竟有些不敢飞下山,踟蹰良久方始落下步子。
山内景象并无怎么改变。她置身其中,恍恍惚惚就像走早自己的旧梦里。
傍山而立的万年榕树,依树而建的小木屋,环屋而生的一汪水潭……这一切不是造出来的幻相,是存在于世间的,存在于她眼前的,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
胸腔里溢满了惆怅和酸楚交织的难以言喻的情绪。
此去经年。
原来这一走,真的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
察觉到身后有人来,她有很多的话想问,出口已是颤抖,“叔父不是曾经说过要一把火烧掉这里的一切么?不是叫我从今往后都不压踏足此地么?”
余寅立在她左侧,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这里有我亲手打的木桩,搭的小屋,费了那么多时日和心血,也只有你会以为我下得去手说烧就烧。”
远处矮桩默然驻着,风吹不动。其实这样看过去,牢固的很。
那时立在桩上的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怕?不是担心它松动了就是怀疑它被蛀成空心了,天天扒着余寅衣袖为自己的生命健康问东问西,搅得堂堂太子殿下心烦意乱,却又无从出气。
只好不停地强调,无奈道,“小乙,你是神仙啊,是神仙啊!”
是啊,是神仙又有什么好惧怕的。
可是神仙也有致命的弱点啊。
回忆有些莫名其妙的柔软,庖栖乙嘴角勾了勾,然而笑意未达眼底,就已收敛。
她埋下头,掩藏住不太平静的心情,“原来那是叔父随便诓我的玩笑话啊,我都当真一千年了。”
“我对你放的每一句狠话,从来都不是认真的。我只是,人在气头上难免会说出不好听的来。小乙,你能明白么?”
这句喟叹,隔着森凉的命运和千年的别离。
明白什么?她不明白。
一个误会消除了,还有更大的误会,她不愿再提及那事,讷讷道,“叔父也知道我的,我一向糊里糊涂,哪是个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