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消失
第三十章 消失

李弘裕把我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这林子这么大,又黑,又没有参照物,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正确的路的,仿佛是凭借星象,反正我也不懂。

我们俩儿是为了伤重的青面兽寻找食物才出来的,现在空手而归也就罢了,竟然又添了我这个伤员,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帐篷营地里静悄悄的,公孙他们显然没有回来,外面的空地上几只耗子的尸体散发着恶臭,不远处,是我们挖的那个黑黝黝的盗洞,已经被青苔全部覆盖了。

除此之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最让人崩溃的是,没有活物,让人觉得异常诡异。

“看来,我们只能喝点盐糖水了!也不知道青面兽这样能挺得住不!”走到帐篷口的时候李弘裕还唉声叹气呢,一进去傻眼了!

哪还有人呐!活生生一个大活人,居然不见了!我们拧开手电,四处扫射,帐篷里就这么大,青面兽也不会和我们玩捉迷藏啊!

李弘裕背着我走进帐篷里,残留的青苔被我的身上浓重的血气一激,立马如潮水般退散,什么痕迹都没了!

这样一来,有没有人来过?地上有些什么痕迹?是他自己离开了,还是公孙他们带走了,还是那群耗子回来复仇?都因为地上青苔痕迹的消失,而无从查起。

“怎么办?”我和李弘裕面面相觑,时间距离我被麻醉爷过了几个小时了,药效正在慢慢褪去,我已经可以轻微地活动手腕了,随之而来的是,肩膀上的疼痛越发尖锐。

我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小时候老家杀猪,被杀的年猪都不是被一刀就捅死的,而是放血放死的,我现在差不多已经小半脸盆了。

我自己无法看到伤口,也不知道血止住了没?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血流如注了,李弘裕的包扎应该还是有效果的。

渐渐地觉得大脑也有些混沌,大概是因为供血不足,李弘裕把我放平了躺着,趁着药效还在,在帐篷的物资里找出针线,迅速地开始缝针。

我就看见他的双手沾了血,上下翻飞,在我肩膀上穿来穿去地,眼睛也有点模糊了,一闭上就不想睁开,眨眼都觉得吃力。

我怕自己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就强打着精神和李弘裕拉话。

有一只手电筒快没电了,微弱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好像下一秒就会灭掉一样,搞得我有点想笑,又想哭,好在我们不止一只手电。但是,只剩我俩儿,什么都缺,还是得省着用。

“青面兽,他到底……”

“别问,别猜!”他瞪了我一眼,“我宁愿相信他自己离开了,过多的猜测只会让我们更恐惧,没有任何作用。”他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说给我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我们都知道,不可能是公孙他们回来过了,如果公孙来过,他一定会等着我回来,或者是来找我,绝不会只带走青面兽。

不是我自负,我只知道在他的计划里,我仿佛是必要的一环,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有闹清楚自己的作用,但是从他们的行为和态度不难看出。

青面兽自己离开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的,他再利害也是凡人,我不相信他都这样了还有行动能力。

唯一的可能是那群耗子回来了,带走了青面兽,如果这样他必定是凶多吉少。我和李弘裕都觉得,那些耗子忌惮着青苔,大抵不会重来,于是放心大胆地离开。

仔细想想,这种动物是最记仇的,保不齐,那些小耗子为了给鼠王争口气,就一个篱笆三个桩,众人拾柴火焰高,把他整出去了呢?

这样想着,越发心里没底,他不会真的已经那啥了吧?

“别想太多,我相信他会没事的!”李弘裕帮我缝合好了伤口,打开无烟炉,开始烧热水,因为我体温下降得利害,还特意让我靠得很近,把能给我裹上的被子被裹上了。

他的脸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显得分外平静。

“为什么?”

“我相信他,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会轻易让自己死的。他自己一个人在你们陈家地窖里不也没死么?”他用热水调了些盐糖水,给我灌了一点,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也聊胜于无。

“上一次是运气,天命这种东西,不是我们说改就能控制的。”我认真地看着他,他却一点也没有动摇。

“婷,你信命吗?”他仔细地帮我掖好被角,平静地看着无烟炉。

“不管你怎样想,我总觉得,我们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与天命无关,上天从不要求我们做任何事,都是人在作怪。”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悲伤和坚韧,“有时候我们身不由己,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可以做的其实很多,很多奇迹的发生,都不是天命。

如果我是他,我也一定不会让自己死的,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我的离开会给别人带了不可估量的损失。那么,我拼死也要活下去。”

我意识到,这个男孩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从我熟悉的玩伴,同学,朋友,到现在,像一个守护者一样,让人心安,同时也不可企及。

“他是不是告诉了你什么?”我闭上眼,小声地问,供血不足让我的视线有点模糊,我下意识地不去看任何让我眼花的东西。

“他告诉过我一些他自己的私事,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告诉你,反正他也没让我保密。但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我想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轻轻拍拍我,我的意识渐渐模糊,很快就要入梦,但我咬了咬舌头,硬是没让自己睡过去。

他皱眉,“怎么了?”

“我会死吗?就是一觉睡过去,再也睁不开眼睛那种。”我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虑。

“没事,我守着你,要是发现不对,我把你打成猪头也要把你弄醒!”他故作狰狞,咬牙切齿。

“这么残暴?”我没好气地笑了。

“那还是算了,本来就笨,再打成了猪脑壳,就没得治了。哎呀,你放心睡觉,总之,我不会让你这么简单挂的!以后我给校花表白都没人送信了!”

“嗯”本来,很想顶回去,但想想还是算了,让他嘴巴上占一次便宜吧,“那你呢?不睡?”

“别介,我得守夜呀!”他砸砸嘴,无聊地拨弄着水壶。

“守夜?”

“差点被突发状况弄死这么多回了,要是还学不会守夜,我脑子就是铁打的。”

“哦。”我没有再和他搭腔,渐渐放空脑袋,想要让自己彻底放松,进入质量最好的睡眠,但总是想东想西的,白天的事放电影似的闪过,搅得我睡不着。

他好像也察觉到了,轻轻拍着我,道,“还记得小时候的歌嘛?”

“嗯?”

“月姥姥,八丈高,骑白马,跨洋刀,洋刀快,割白菜……”他荒腔走板地唱着,却有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我都不知道怎样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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