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仕泉看着远去的周欣梅,心里仿佛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了一般,堵心的痛,让他几乎都无法呼吸,然而那周围的人的目光,看在他的眼里,也是那么的讥讽。
“看你妈,都他妈的滚。”朱仕泉向着四周那些人喊完这一声,再也没有去看他们,失魂落魄地一步步走上了楼梯。
房间里,苏琳抱着双腿靠在沙发上,脸上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双目无神地看着地上,一向都沉浸在喜悦中的她此时竟然也像是受了重重的打击,甚至就连她的头都有些抬不起来。
朱仕泉没有丝毫的迟疑,关上了门,立刻从抽屉里找来了药膏,他知道,自己的那一下打得不轻,虽然苏琳打了他很多下,但是都不及自己的那一下的重吧。
他的心里还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倘若不是因为自己和任务,苏琳和周欣梅就不会遭受到这样的毒打,他的心里完全没有去想自己也因为这样承受了苏琳那暴风雨一般的拳头。
朱仕泉抱着药箱坐到了她的身边,从里面取出了红花油来,用棉签沾了两小,就要给苏琳擦拭。
苏琳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伸出手去挡住了朱仕泉的手,朱仕泉摇了摇头,倔强地把她的手掰开,这才把那些药水涂抹在了她脸上那清晰的五指印上。
苏琳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此时她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朱仕泉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就是一番的内疚。
“对不起,我下手太重了。”朱仕泉一边悉心地给她涂抹着伤口,一边说着。
“你不是也这样了吗?”苏琳的嘴里发出了干涸的声音来,听上去软绵无力。
“我没什么事。”朱仕泉低下头来,看了看手中的棉签,还想要再给她涂抹,苏琳的头别了过去。
她的眼睛里空洞的没有了一丝的色彩,朱仕泉也不清楚为什么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以前跟人睡过,后来想想不对,就去找泉哥,我跟泉哥说,对不起啊,我跟他睡了,泉哥什么都没说就走了,几天都没有回家,我就去找他啦,一家一家的找,结果在一家夜店找到了他,也是这样,我就让他打,他就不停地打我,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后来打累了我就跟他说,好了,打够了吧,回家吧。”苏琳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仿佛陷入了那回忆中。
她的声音也有些低沉,不过她忽然抬起了头来,紧紧地盯着朱仕泉的脸,“可你怎么跟我说,打够了,滚?”
朱仕泉看着苏琳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一般,心里也不是个滋味,他低着头,想要用沉默来代替他的话,更何况他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是朱仕泉,他只是借着朱仕泉的躯壳。
只是没有料到苏琳忽然怒瞪了双眼,带着一丝哭腔,狠狠地指着他说,“我十七岁就跟你,二十岁给你生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啊,你心真的这么狠吗?”
朱仕泉看着已经有些情绪失控的苏琳,他抬起头来,伸出了手去,嘴里也是不停地在懊恼着,“我不是朱仕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用手拍了拍苏琳的肩膀,安慰着她,苏琳猛地一下子从那混沌中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人,不是朱仕泉,她的心里顿时就感觉失落着,仿佛失去了最幸福的东西,只是那心里的坚强让她忍着没有哭出来。
自嘲地笑了一下,苏琳也从那么低沉的情绪中回落了起来,她点了点头,转过身来看了看朱仕泉,“那个小妞很喜欢你的吧,挺好,喜欢就要啊,我跟你说啊,你跟她睡一觉,她会一辈子跟定你的。”
朱仕泉沉默地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而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对于苏琳的话,他自然不敢恭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朱仕泉皱着眉头斜着看了看苏琳,脸上则是带着难解的疑惑。
苏琳回过头来,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他,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朱仕泉对你都这样了,你怎么还跟着他?”
苏琳听了这话,脸上闪出了戏谑的笑来,“你对周欣梅都这样了,她为什么还那么喜欢你呢?哈哈,这世界上最蠢的问题就是,你为什么喜欢她啊?”
听着她的话,朱仕泉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来。
他知道对于这样的问题来说,是很蠢的,或许是恋爱中的人容易迷失自己,他也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思是不是已经恋爱了,但是他知道,他的心里是放不下周欣梅的。
一边想着,他顺手从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了两张票来,“这是回澳门的门票,你可以回去了,就当是朱仕泉把你给甩了。”
苏琳接过了船票,看了两眼,看着那票上的日期,抬起了头来,“我明天就走?”
朱仕泉点了点头,“越快越好,你多留一会儿,可能我的麻烦就会多一会儿。”
“比如说周欣梅,是吗?”苏琳戏谑地看了看他,她是过来人,自然知道眼前的这人对周欣梅的感情,然而她的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丝的酸意来。
朱仕泉再没有答话,拿起了那药箱子向着外屋走去。
房间里他觉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在面对苏琳的时候,总会让他的心里有一种负罪感,让他的心也静不下来。
大富豪酒店里,朱仕泉和潘朦朦坐在沙发上,说了院里发生的事。
潘朦朦看着说完低下头沉默了的朱仕泉,眼睛也是瞪得老大,“你是不是真的爱上她了?”
朱仕泉眨了眨眼,闪烁的眼睛在逃避着潘朦朦的眼,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我内疚,我的心里一直都很内疚。”
潘朦朦伸出手来打断了他的话,“内疚它就是爱,你还说不承认。”
只是朱仕泉淡淡地摇了摇头,继续轻声地说着,“我把欣梅的心像皮筋一样,松一下,拽一下,松一下,拽一下,她根本就不知道躲闪,不会躲,也不会闪,就一下下地跟着疼,两个大眼睛就这么看着你,就这么盯着你看,让所有的疼从心里就直接写到了脸上。”
潘朦朦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兄弟啊,这不能赖你,你不是也疼吗?你这也是迫不得已啊。”
朱仕泉懊恼地闭着眼睛,那痛苦从脸上表露了出来,“我他妈地真希望这些恶心的事儿不是我干的,这些恶心的话不是我说出来的,我不是那个恶心的人,是他妈的那个朱仕泉干的,那个混蛋,那个恶心的朱仕泉干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一边说着,捂住了脑袋,从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可以感受到他此时心里那极度的痛苦。
潘朦朦安慰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想着可以让他缓解一下心里的苦闷。
他又忍不住猛地挣起来,眼睛里怒视着前方,燃烧的只剩下了那仇恨,“可他妈的到最后还是我,就是我,我就是那个恶心的人。”
潘朦朦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朱仕泉已经转过了头来,看着潘朦朦,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哭腔,“朦哥,我真的想问心无愧地去面对这些,可是我又做不到,周欣梅那么单纯善良,天底下最傻的一个女孩,你还得把她翻过来调过去把她放到火里烤,放到冰里冻,拿针一点一点地狠狠地扎着她的心,我真的,感觉的到,她都快要碎了。”
朱仕泉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失声痛苦了起来,他痛苦地捂着脸,陷入了那深深的痛苦中。
潘朦朦看着他这样子,脸上也关切地看着他,手拉开了他捂住脸的手,“兄弟啊,等这一切都过去了,解释开了不就好了吗?你现在要做的是一件大事,等这件事完了不有的是时间吗,来,咱喝点酒,喝点酒你也痛快点。”
说着,潘朦朦从桌上倒了杯酒,递给了朱仕泉。
朱仕泉低下头来看了看手中的酒杯,猛地一口气闷了下去,“我伤害周欣梅伤得太深了,我不知道,这件大事过去之后,还能不能,能不能再挽回,我现在,只是深深的内疚,喜欢啊爱啊,都没有错。”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直直地盯住了潘朦朦,“宾哥,我这么说可以吗,我可以内疚吗?”
潘朦朦再没有说话,只是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了手中的酒杯,和他碰了下杯。
然后,一饮而尽。
朱仕泉也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只是和潘朦朦接着碰杯,一杯接着一杯,他从来没有这样放纵过自己。
身为一个国安人,他一直都在提醒着自己,然而,在面对周欣梅的时候,他的心再也不能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以后再有没有机会挽回这一切,他这份已经快要破碎的爱情,还有没有机会再复圆,他只是借着那酒精的浓度,让自己暂时的忘掉这些,再没有了其他的想法。
只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觉得心里异常的心痛着,甚至他都忍不住几次都要哭出来,潘朦朦和他有一杯没一杯的喝着,看着深深陷入在那痛苦中的朱仕泉,心里也是痛心不已。
就在两人还在喝着的时候,朱仕泉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看了一眼,伸手按下了接听键。
“朱仕泉,你快点回来,峰仔发烧了。”
朱仕泉听了这话,顿时脑袋里一阵的清醒,他的酒量还是不错的,这个时候也没有多少的醉意。
潘朦朦也听到手机里的声音,也一同站起了身来“我也跟着去吧。”
朱仕泉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他说,“你就留在这里吧,让司机跟我过去就行,我还怕你会吐在半路上。”
潘朦朦看他有了心情说笑,也是楞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