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桃花依旧
第三十章 桃花依旧

晏楚卿看身后数人,长吁。

只道繁华埋没了人心。

晏楚卿漫走迢迢,毫无思绪可言。不知觉中,步入一方寂土。

薄暮冥冥,鸦立枝头,偶有哭泣之音,冷风瑟瑟,好不寂寥。

晏楚卿不免哆嗦了几番,理了理衣衫看着那微斜的匾额,早已布满蜘蛛网,狼狈不堪。那朱漆门也似是摇摇欲坠一般不稳,像是尘封已久的梦魇般遥不可及。

晏楚卿揾鼻推门而近,灰尘四起间不乏浓烈的霉味。

蹙眉间,只见蛛丝虫穴遍布,阴暗至极。那薄薄的窗纸,也已泛黄破洞。

晏楚卿的一袭红衣逶地,金簪玉器,淡妆姣妍深深灼伤了内头凌乱不堪的女子的双眸。

那一双一双眸子叫晏楚卿不免打了个寒颤。

那眸子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怨念,仿若要叫晏楚卿万劫不复一般。

晏楚卿揽了揽衣角,四下张望,却见一人波澜不惊,不免好奇了不少。

那女子虽然一袭破衣,青丝凌乱,面色楚楚,更胜西子三分。

晏楚卿低眸,提着衣角莲步走近,不忘问她:“可是用情至深罢?”

那女子并未答她,颤抖不已的身子透露出她的恐惧,只听她低喃:“他不信我了,他不信我了。”

晏楚卿长吁,瞌眸笑道:“既是不信,便叫他信。”

晏楚卿顿了顿,望向窗外的眸子情愫绵绵:“怕只怕,人面不知何处去。”

女子听她这话怔了怔,轻声细语:“是呵,人面早已不归我了。”

晏楚卿回首,看到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登时知晓了,执起她的手似是鼓舞她:“谁说女子终是丝萝之命?你若不适,你腹中之子又该何去何从?”

女子显然冷静了不少,看向小腹的眼神举棋不定。

她只是女子,本该以夫为天,只怪她无福,夫君乃一朝君子,更无温情可言。

可她终是妾室,怎敢有非分之想?

“有道是落花亦有情,人怎会无义?你怀有皇家血脉,只需澄清一切,你便可高枕无忧一世,可愿?”晏楚卿拭唇,娓娓道来间那女子本来黯淡的双眸燃起星星斗志。

她抬首,望着晏楚卿,须臾才道:“我便为腹中之子讨一公道。”

晏楚卿颔首,看了天色不早,便执起她的手,走向大门。

见有侍卫把守,且藏起女子,理了理发丝对人说:“本王妃丢了玉簪,可欲寻它一二?必有重赏。”

侍卫面面相觑,方离开搜寻。

得此空闲,晏楚卿带着女子步出宫门。

“还不知如何称呼?”晏楚卿问她。

“唤我青忆便好。”青忆回她,“你可是谁?竟是王妃,我且不知。”

“王妃便生疏了,名楚卿,便这般叫罢。”

晏楚卿这才察觉女子容貌,似是沉鱼落雁,却居于冷室,不免惋惜。

“今日除夕之宴,你便这番。”晏楚卿于青忆耳语了番。

想来曾高居妃位之人,自是知晓该如何。

晏楚卿看了看青忆,长叹。

饶是这朱砂墙,绝了多少女子的豆蔻年华,而孤苦无依的大有人在。

果真宫闱无情。

夜色已然攀空,灯火辉煌处,歌舞升平。

太后一袭凤袍加身,端坐主位看那歌舞不断,笑着:“年年歌舞委实无趣,不如儿媳晏氏以舞助兴?”

晏楚卿挑眉,自知她意欲何为,故而立之笑语盈盈:“那自是从了的。”

须臾,晏楚卿一袭荷衣,挽青丝成髻,笑颜如花,绕是仙女亦不及她万中之一。

一曲《霓裳羽衣舞》,饶是诉尽多少女子的心伤。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绛唇伴珠袖,可谓天上有地下无。

霓裳偏飞,步步高昂,忽的一妙衣女子,含柳三折腰,晏楚卿蓦然的弹奏起古琴,换那女子为舞者。

晏楚卿看着台上人舞艺超群,潇潇琴音流出指缝,只听她浅唱笙歌,微妙不可言。

一曲毕,一舞终。

皇后同淑妃看着台上的锦衣女子,登时慌了眼。

不是当年呼风唤雨的贤妃还能有谁?

曾有贤妃,独宠后宫,身轻如飞燕,一舞更是博得帝子欢心,又怀有一子这便更富贵无穷。于前朝她父亲更是朝廷命脉,于帝子面前亦是红人。

这叫人妒她至极。

淑妃同皇后联手诽谤她有私,本该处斩却也只是打入冷宫草草作罢。

而近她再度携子出冷宫,只怕不得安宁。

一声尖锐的声音饶了众人所思,纷纷离座唱安:“皇上万安,翊王万福。”

“免了!”洛铭曜的声音叫青忆痴迷,她呆楞地看着他,他也凝着她。

须臾,洛铭曜冷笑着说:“废妃顾氏,出来作甚?”

青忆登时苦楚不堪,望向他的眸子情愫熠熠:“罪妾有苦难言。圣上虽然不知,但,圣上务必要知些。”

“何事之有?”洛铭曜慵懒至极,看向青忆的眸子里讽刺显然。

青忆自然也看出他的无义,顾及腹中之子,还是说了出口:“当年之事实为莫须有。”

晏楚卿同洛铭翊立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二人。

皇后和淑妃实则捏了把汗,要知道,此时辩解便是不问自招。

“哦?你倒是如何证明?”洛铭曜眼中闪过一丝玩昧。

“罪妾腹中之子便可为证!”青忆忽然流萤一笑,那一笑,是这般坦然,叫人无不心醉。

洛铭曜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勾起唇畔:“他又如何为证?”

青忆不言。晏楚卿却抱臂不经意地说着:“圣上若是不信,大可待他落草之后,滴血验亲。”

洛铭曜沉默了,看向顾青忆的眼眸有难掩的眷恋:“那便复位重入住依玫宫罢。”

青忆一怔,似是感激地看向晏楚卿。

而皇后淑妃等人则不乐意了,却也只得笑笑作罢。

晏楚卿笑了笑,入座独自斟酒。

洛铭翊也随她一同,把酒言欢。

月儿当空,桃花露新芽。

春风拂面,撩起人心中圈圈涟漪。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太后见无事,心里却同吃了苍蝇般不悦,要知道,顾青忆的父亲,顾辞,手握朝中大权,若他要反,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怕那顾辞仗女儿得意,张狂不已,找皇帝难堪,私下结党,意欲谋反,届时,身份、荣华、权利,一切皆成了陈年旧事,不堪回首。

歌舞继续,只是多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不悦,多了几分恼火,多了几分愠怒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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