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仙岛位于九州以东的浙江省舟山市,临近东海。从一开始蓬莱仙岛都被笼罩在神圣的名号中,而昆仑神山则是历代修仙者的圣地,传说西王母在昆仑有一座蟠桃园,每三千年一开花,每三千年一结果,每三千年一成熟,所以修仙者不顾一切的向昆仑神山行进,目的妄图得到西王母的赏赐,也就是蟠桃,吃了就可以成神升仙,不过这都是古人言传罢了,真相为何谁也不知。拿蓬莱仙岛和昆仑神山作比较,昆仑神山则是天界的起始,蓬莱仙岛只能算是寻天逐道的仙境,当然也是古人幻化向往的圣地。
蓬莱仙岛的一处幽静辟密之地,有一个三亩田地大的空地,外围是一片雾林结界,可能是这里的主人不愿让外人发现此地才设的结界,而且这是一个包围着的山林绝壁,断崖处杂草丛生,树木纵横,完全把这个半圆形的崖岸遮蔽了起来,难以被其他人发现。
断崖下瀑布轰鸣声不绝于耳,混合着风袭木叶的翠音,两种声音巧妙的配合,使人听了不由得神经得到了放松,如同被母亲温暖的大手抚慰着。
山间各种草木林立,站在断崖处眺望远方,云雾混杂绿树,林荫白露,令人心旷神怡。还有那连绵起伏的山岳,如同天界巨人般屹立,接天引地,而山涧的峡谷,又如同一条沉睡万年,蜿蜒曲折的巨龙,守护着蓬莱仙岛。此情此景,如诗如画,何不令人震撼,何不令人叹为观止?
答曰:德至矣哉,大矣!如天之无不帱也,如地之无不载也。虽甚盛德,其蔑以加于此矣,观止矣。若有他乐,吾不敢请已。
张远山之前也被此等景观所吸引,不过现在可不是观光的时候。
玄竹子先去给三清道祖上香,三叩九拜后坐在茅草屋主人对面的一个蒲团上,看了看他,居然无动于衷,又看了看八仙桌上,只有香炉一盏,撇嘴问道:“仙长,老夫的茶呢?”
那人开口对侍立一旁的仙童说道:“去倒杯茶给这位仙长。”玄竹子在一旁催促道:“小孩,快点快点,嘴都冒烟了!”而那童子闻言,皱眉道:“无礼。”
“嘿!你这小童,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怎可如此说长辈。”仙童也不理他,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去倒茶,玄竹子气得脸都红了,胡子直翘。坐在正堂的仙人虽然从一开始都没有睁开眼睛,但张远山能看得出他对于刚刚的对话有点无奈和恼火,张远山也有点郁闷,谁会想到他的师伯竟然是个老顽童,如此顽皮,不禁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头向前探去,玄竹子瞪着眼睛看着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云清仙人还是没有变,面容还是那么年轻。唉,不像我,比你晚千年成仙,如今已是白发苍苍。”张远山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玄竹子口中的‘云清仙人’不就是李唐时期正一教掌教‘云清子’吗!竟然已经成仙了,而且九天玄女助他降妖时遗留的九天罡气剑想必也在他那,张远山思量着,如果九天罡气剑在手,害死王德龙的凶手必然会手到擒来,不过前提是得找到它。
玄竹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云清子的脸上,搞得云清子有点不自在,就说道:“心中有道、世、天,一直寻求天道,且能做到与天同寿。”玄竹子不以为然,或许在他眼里对于‘天’有着另一种的看法。“你是说心中要有道?有世?有天?道与世都在我心中,可这天,我不敢寻求,然而也有我自己的理由。”玄竹子认真的说道。
这时仙童已经沏好茶,端到玄竹子面前:“仙长,请吧?”玄竹子接过茶杯,明白这仙童是在讽刺他,不过他也不在意,饮了一口赞道:“好茶!”仙童回到云清子身旁,听到这话翻了一眼白眼:“好喝就多喝点。”而云清子重重的咳了一声,仙童也就不多说了,生怕惹着他师傅生气,玄竹子也只是笑着摇头不语。
待到一杯茶快喝完的时候,玄竹子对云清子说道:“仙长,茅屋门前是何树?树下残局居于秋叶之上,为何无人可破?倒是显得孤寂了点。”云清子依旧是千年不变的表情,眼眸紧闭,淡淡的回道:“树乃迎客松,残局无人弈。落叶形衬景,秋风寂寥言。不知道友可有兴致对弈一局?”“正有此意,仙长先请。”玄竹子一拍大腿,起身叫道。云清子慢慢睁开眼睛,一副抑郁的脸色。玄竹子右手向前伸出,说道:“仙长请吧!”云清子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礼让,直接走了出去,仙童也紧随其后,张远山的兴致也上来了,虽然说他的棋艺并不算多高超,但看两个仙人下棋也算是一种人生乐趣,也可以提高提高自己的棋艺,越过玄竹子径直的走了过去,只剩下玄竹子在原地咬着牙瞪着云清子。
云清子刚刚走到棋盘前面,看到上面的松叶零星,不禁有些伤感,这盘棋到底有多久没下过了。一挥道袍,云清子潇洒的坐在石凳上,玄竹子也来到了石桌前面,与云清子对席而坐。
云清子持黑棋,玄竹子持白棋。云清子不知比玄竹子大多少岁,所以理应云清子先下。张远山目光紧盯着棋盘,确实是盘残局,而且棋局上面都出现裂纹了,可想而知这盘棋已经在此经历了多久的岁月。
云清子持黑棋落子,玄竹子持白棋紧随。就这样一直下到了辰时,秋时燥热的阳光在天上挂着,而他们并无热意,倒是张远山观棋时,他自己的棋艺也大有领悟。当下到一半的时候玄竹子问道:“仙长可知现今张天师的后人张远山?”云清子正在思索落子之处,张远山也紧凑着观棋,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张远山半弯着的腰站直,且先听听他师伯要说什么。云清子稍微愣了一下就把黑子落下,玄竹子伸手拿出一枚白子思索落棋,只听见云清子说道:“知道,你师弟的徒弟,回想你师弟,还真是可伶。”白棋落下,玄竹子面色严谨的说道:“不提我那师弟了,他已成了历史河流中的水鬼,只是可伶我那师侄,走了他师傅同样的路。”张远山眼角一抽,不明白他师伯说的什么意思。
然而云清子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便问道:“道友是何意?”
“当然,也是仙长走的路——天道。世间众生,万物之灵,惟天道不可寻。我师弟就是最好的例子。”玄竹子悠悠说道,云清子脸色有些难看。
玄竹子也不管云清子怎么想的,只自顾自的说着:“天道无常,本为机缘。有多少修道之人追求天道,又有多少真正追求到了天道,这些想必仙长也明白吧。”张远山也明白了,原来玄竹子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些。
这盘棋已经快接近尾声了,慢慢的他们二人又是一阵无语。云清子边下棋边思索方才的话,忽然问道:“你可知‘道’是什么?你寻的‘道’又是什么?”云清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表情,不苟言笑。他又接着说道:“道有三个阶段,一:一切存在的即为“道”。二:存在就会有变化为“道”。三:变化就是消失灭亡也为“道”。三位一体自然永恒。道就是人对一切的事、物,思维认知的代名词,它是在讲自然有的不管是被认知的还是不被人知的都是“道”。而你修的道虽然是正宗的道,但是你整日游山玩水,不修行道法,不悟道,如何知道自己的道,又如何……”“打住打住!”云清子还没说完就被玄竹子叫停了,接着玄竹子就道:“你所说的道,我明白,而我自己的道,我也清楚。只是今日来此想奉劝道友一句,切勿追寻天道,破晓天机。不然天谴自会来。”云清子被说的哑口无言,或许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是白棋,云清子呆呆地看着他,心想,没想到他的棋艺竟然如斯厉害了。他漏了一点,他们二人一颗棋子也没有输掉,所有的棋子完完整整的摆在棋盘上。
“所谓的天,你知道是什么吗?它就是一个最大的阴谋家,我们只不过是众仙之中的微尘,沙漠之中的一粒沙,群星之中的惨淡石头,大海之中的鱼虾。都想争辉越群,又有哪一个得到过好下场?勘破天机,通晓天极,哪一个不是遭到了天谴,是有少数仙人破了天机,可他们都是天的下人,被天宠爱着,笼罩着光环,你真的认为你也能如此吗?我这不是旁门左道,有很大的理由值得你确信。天?你把它放在心上,他把你放在哪了?人一出生就被天设置了宿命,凡人的命运完全掌握在天的手里,你以为会点道法,读过天书,就能把那些肉体凡胎之辈解救于苦海?别做梦了,不可能的。”
“狂妄!无知!”云清子大手一拍石桌站了起来,厉声喝道,“如若真像你所说,那世人皆可成仙,还要人做什么,长生、法力、神体,都可以梦想成真了,这岂不是说笑话。”
“以用见体,以命见性。人求真而修真性,为善而修善性。这百万成仙不知修何性?这炼神化虚,就是要去了这一丝挂念,修命为性。有形有象皆有死,无形无象处成性这一丝挂念,就是未成的恩缘,要成仙竟还成以百万计算,只是好笑。”云清子觉得玄竹子说的是偏道,也觉得玄竹子说的确实有理,不过自己这修行千年的道行怎会落后于他人。
玄竹子轻声一笑,略微有些自嘲:“确实好笑,可你又怎知世人之苦,在这破茅屋闭关,妄想勘破天机,这一闭就是百年,你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吗?如今已不是古时,谁还会像你这般,长生不死只是南柯一梦,若真能长生,也如你所说的‘成仙之人以百万计’,那么谁都想成仙了,况且道与世人皆有缘,谁都可以修道。长生不死只是梦幻,一点点的破解天机来增加自己的寿命,你认为天允许你这样做吗?我自成仙以来,以为成了仙就可以不死不灭,便整日游山玩水,自由自在的过着仙人生活,我在世间游历,见过最感人的,最伤人的,最痛心的,最可恶的,最卑鄙的,最邪恶的,最丑陋的,最善良的……你又知道什么?在这仙境憋了百年,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何那么多神仙都不救世人,他们只顾自己的想法,只顾自己长生、破天机,凡人只不过是他们的过去式了。而你在跟我论道,勘破天机后拯救苍生,等到那时,草木皆枯,世人已不再是世人,皆为恶魔,而仙人也不再是仙人,皆为统治劳役,甚至吃恶魔的仙人,要是真到那时,后悔也晚了。”
云清子感觉心头一阵绞痛,重重的摔坐在石凳之上,玄竹子已经起身,背对着他负手而立,说道:“我来此已经说明,不是论道,而是劝仙长放弃追逐天道,你不是它的宠儿,也不是它的对手。”说完便向前走去,召唤仙鹤,驾鹤而去,只留下一段话在山间回荡:天道不可寻,自会惹祸根。妄图破天机,谴责自降临。
在玄竹子走的时候,云清子望着他的背影,感觉玄竹子已不再是以前的玄竹子了,而且在他走后留下来的话深深的印在云清子脑子里,那些话彻底把云清子千年悟的道法根基摧毁了,就连张远山也被震撼到了,同样张远山不过二十载的道法根基也被动摇,但并没有崩塌,张远山仔细回想玄竹子的话,除了很有道理之外,也并无其他,或许这段话并没有针对张远山,而张远山觉得自己来此,又恰好遇到两位仙人的对弈,看来确实是他师伯把他召来的,那些话只是间接性的对他说,直接性的对云清子说,可能玄竹子是怕间接性和云清子说,不能令云清子的道法根基崩塌,让他放弃追寻天道,重新选定‘道’路,这也是为云清子好。而张远山则是意志坚定,况且是间接性对他说的,道法根基只像地震过后的余震一般,就算是根基破了,以他的性子放弃天道也是难,所以玄竹子并没有下狠心摧毁他的根基。
这一切张远山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次也是传道,只不过换了一种形式,并劝他不要往火坑里跳。玄竹子当然也能看到,听到张远山的动作和说的话,只是拿他当做不存在而已,否则间接性会变成直接性的。
不光是张远山明白了,云清子也明白了一些,低头看着石桌上的棋盘,背后冷汗都下来了,棋盘之上的棋子摆放的是一个太极八卦图,白棋中间隔着一枚黑棋,反之亦然,张远山也瞪着一双眼睛。
这就是天机,他们二人下棋全凭摸索天机,说通俗点就是顺着天机下棋,理论上是他们二人在下棋,实际上是天同他们二人下棋。他们输了,从一开始就输了,天机并不是谁都能勘破的,天把他们一点点,一步步引向死路,最终形成了这样一副死局。张远山和云清子在想,这是天在警告他们吗?谁都不清楚,唯有天知道。
云清子忽然仰头大笑,嘴上说道:“明白了,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哈哈!”张远山呆呆地看着他,他也明白了,虽然他并不会放弃追寻天道,命中注定,谁能躲得过去呢。
云清子停止笑声,挥动袖袍,顿时石桌如雷轰一般四分五裂,张远山想,死局是该这样破?
“玄竹子啊玄竹子!我最终还是没能看透你,我以为我闭关苦修道法能够勘破天机,没想到啊!真如你所说的南柯一梦,如今你的境界竟然比我高,真是没想到!”云清子冲着天空大喊,酸泪划过脸颊,苦笑道:“我总算明白你如何修的道了。”
张远山一直站在原地,不在同一个空间,却能看得到他们,玄竹子的道法之高竟已如此出神入化,张远山心想:云清仙人是否能够看得到我呢?如果能,我还有一事相求。。。。(未完待续)